在門外,理由只說是少爺染了時疫,暫時不能見人。
對於這個理由,一開始沒有多想,但是很快沈惟敬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莫府上下人等,大大小小的一個個臉都拉得好似長白山,配合整個府內的古怪奇異的氣氛,這個發現讓他很是不安。
想起昨天自已再次去探望的時候,管家莫忠臉色已經頗為不好,風言風語的告誡自已要知道身份。這讓一直認為自已是幹大事的人的沈惟敬很不痛快,甚至於有些憤怒……自已來這京城是做大事來的,時間如同金子一樣的寶貴,怎麼能在這裡這樣蹉跎。
心靜才能意平,心煩必然意燥,亂了心緒的沈惟敬憤然將手中的書丟到書桌上,心境一變,就連剛剛看著賞心悅目的榴花都紅得刺眼鬧心,一顆心如同在油鍋裡滾了幾滾,再想靜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再也呆不住的沈惟敬,信步走出房門。這一出門,迎頭就是一股熱浪撲面襲來,沈惟敬啪得一下開啟摺扇,扇出幾扇熱風,不見清涼倒添了幾分煩燥,順著路邁步向中院走去,他決定不能再這麼等下去,準備再試著去見下莫江城。
剛走了沒多遠,耳邊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沈惟敬心一動,連忙閃到一旁一株女貞樹下靜靜觀看。
腳步聲由遠而近,當先一人正是莫忠領頭。隱在樹下的沈惟敬驚訝發現,此時的莫忠的臉都快夠著鞋面上,笑得比那盛開的榴花還要燦爛,想想之前對待自已的態度,沈惟敬忽然覺得牙根有些發癢。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莫忠身後那幾個人吸引過去了……能讓莫忠如此殷勤相待的人肯定不同小可,沈惟敬是幹大事的人,對自已鑑人的眼光一向很自傲。
當先一個黃袍少年,金冠輕履,玉一樣的臉上秀眉遠揚,一雙眼顧盼神飛,燦然璀璨,通身上下圍繞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金尊玉貴的氣息,沈惟敬看了幾眼之後,打心底裡油然生出一種再多看一眼就是褻瀆不敬的念頭,這個感覺讓沈惟敬大吃一驚的同時,也讓他一直蔞蘼的心情變得既興奮又期待。
他的眼光移到黃衣少年的左側那個一身玄衣的少年身上時,不知為什麼,在大日頭底下居然感到一股森然寒意,使沈惟敬剛剛熱乎起來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
玄衣少年比黃衣少年身形高了大半個頭不止,因為側著身沈惟敬沒有看清他的臉,但只憑那個刀砍斧削的身影,全然一派猿臂蜂腰,鶴勢螂形般的冷崚不凡。
他們二人並肩站在一處,談笑晏晏,氣度不凡。沈惟敬輕嘆了一聲,心裡忽然生出玉樹瓊枝,瑜亮並生的莫名感覺,也讓一直認為自已是幹大事的他頓感自慚形穢。
二人身後跟著兩個小子,一個喜眉笑臉,一個目光靈動,看服色是隨身下人。
來的人正是朱常洛和葉赫,自從那日毒發,幸有宋一指用藥在先,後來葉赫用兩儀真氣暫時壓制毒氣上炎,將養了幾天之後,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經此一事後,葉赫毅然將自已負責的驍騎營事務一併交到孫承宗的手上,好在驍騎營已成氣候,孫承宗又具大材,身攬數職卻無一忙亂,將五軍營和驍騎營的諸般訓練打點的有條不紊。
葉赫如願以償的再度成了朱常洛貼身侍衛,對於這個結果朱常洛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個不字。絕對不是朱常洛多贊成他這麼幹,而是知道就算自已不同意他跟在身邊,以這個傢伙那天的衝動,一旦性子發起來,沒準真的會將自已劫持出宮也是乾的出來。
眼下朝局千頭萬緒剛剛理清,朱常洛可不想因小失大,前功盡棄。自二人認識以來,這是葉赫第一次完敗朱常洛,終於揚眉吐氣做了一回主。
二人今天來莫府自然是來看莫江城的。自從安好之後,朱常洛幾次傳召莫江城都沒有出現,一打聽才聽說是病了,朱常洛有些不放心。一直到昨天羅迪亞進宮求見,要求立即締結條約。
取得船圖和船,是朱常洛耗盡心血拚命要促成的大事,這不但關係到大明水師的建設問題,和日後即將發生的事件也是大有關聯,朱常洛不敢輕忽以待,所以今天就與葉赫二人微服出宮,帶著王安和魏朝來莫府專程探望。
“莫老伯,你家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於朱常洛的身份,莫忠是知道的。當今太子爺一臉春風稱呼自已為莫老伯,這讓莫忠激動的聲音有些嗑巴:“回殿……”誰知他一個殿字沒說完,朱常洛微笑一擺手:“莫老伯不用客氣,我和莫大哥莫逆之交,用不著這些虛言客套,隨意稱呼就好。”
莫忠醒悟過來,明白這是貴人身份不欲為外人所知,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