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奴婢們早上還看到過,竹息姑姑隨同娘娘一塊進了小佛堂,並沒有見到她回來。”忽然又稟報道:“今天錦衣衛使劉守有大人來求見過娘娘。”
李太后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派人去找,讓她來見我說話。”
太后發話無人敢不凜尊,一時間貓飛狗跳的亂了一陣,可是一個大活人就好象突然從人世蒸發了一樣。
隨著一撥撥尋找的人陸續回報,李太后臉色越來越凝重,手中念珠轉得有如風車,沉默半晌後終於開口:“去乾清宮叫皇上來一趟,就說哀家有話說。”聲音依舊平靜,但眼眸中盡是不清不楚的黝黯晦澀的情緒。
在這個宮裡能讓人在自已身邊無聲無息消失除非是錦衣衛;能讓錦衣衛聽命的人只有皇上;敢動自已身邊人的也只有皇上;李太后沒有找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因為她知道此刻劉守有隻怕也是自身難保。
去乾清宮傳命的人回來了好久,卻沒有見皇上大駕光臨。眼看著日落西山,李太后嘆了口氣,伸直因等得疲累而有些佝僂的身子,做晚課的時間已經到了,李太后踉嗆著起身,強迫自已屏心靜氣,燒起三柱檀香,對著香爐剛要插下去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長喝:“陛下駕到。”
李太后一愣神,捏著香的手下意識得一緊,三枝香從中折斷,火紅的香頭滾到了手上,燒出一溜灰白的痕跡。
門口宮撩起珠簾,萬曆陰沉著臉大踏步入宮來。比起上次乾清宮見面的時候,此時一身寬大龍袍空空蕩蕩,將他整個人襯得瘦骨嶙峋,深陷的眼窩由內往外透著的盡是陰戾兇狠。母子二人眼光對在一處,李太后黯然神傷:“皇帝,你總算來了。”
萬曆冷冷施了一禮:“母后有召,兒子不敢不來。”
李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皇帝的口氣讓她一顆心瞬間如墮冰窖,以至於她冷得有些發顫,沉默了一會開口:“時間過了這麼久,以前種種事情,你也該放下一些了。”
這句話裡包含的內容很多,有心的人都聽得懂。萬曆在聽完這句話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奈何兒子天生就是這樣一個偏執性子,受不得別人欺瞞;兒子心眼小,一向是錙銖必較。”
緊緊的捏著手中的佛珠,李太后彷彿剋制了很久,一字一句道:“罷了,你要記恨,哀家也只得隨便你。只是竹息跟在哀家身邊幾十年,卻不能任由你荼毒折磨,除了她一個,別的你要怎樣,哀家一概不管。”
對於太后的話萬曆似乎很是好笑,眼神中全是不盡嘲諷:“母后有命,做兒子沒的別話好講,只是在放她之前,有幾句話想對母后說道說道。”說完站起來行了一禮:“這些話在兒子心裡放了好多年,都爛了臭了,可終究是不吐不快。”
垂下的眼皮倏然抬了起來,李太后此時的眼神中有驚恐、有憤怒、有不甘,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混成一種複雜莫名。
不等李太后說什麼,萬曆自顧自道:“兒子想問下母后,當年她當底犯了什麼錯,如此不見容於母后?”
這句話就象一根燒紅的鐵刺,由天靈蓋直插足底心,一路穿腸破肚的巨大尖銳痛感瞬間足夠讓任何人為之發瘋……李太后霍然抬起眼皮,在這一刻,她好象記起了自已是母儀天下的太后,是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就連至尊無上的皇帝也要在她的膝前屈服:“皇帝,你放肆了!”
雖然只有幾個字,足以將太后此時此刻的憤怒心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殿中空氣已經完全凝滯,風雨欲來的壓力重重壓在彼此心上,曾幾何時,當這個美麗的婦人每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已就會駭得魂飛魄散,必須要忙不迭的下跪請罪,可是現在……望著太后扭曲變形的那張保養得宜的臉,萬曆仰起頭呵呵的笑了幾聲,聲若夜梟啼夜入耳驚心。
他的態度再次讓李太后不可遏制的暴怒:“很久之前哀家就和你說過,在這慈寧宮任何人不準提那個賤人!”
“母后的話兒子一直不敢忘。”一邊與太后攝人心魄的眼神毫不退縮的對視,可是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掛在嘴角的笑越發諷刺蝕骨:“母后好計謀好手段,當年不聲不響將她從朕的身邊除掉不說,就連她生的兒子都瞞天過海,朕怎麼也不會想到您會將他放在朕最討厭的恭妃身邊,若不是朕無意中發現,是不是這一輩子您也沒打算和兒子說?”
話說到這個地步,母子二人之間彼此底線早就撕破。萬曆已經不管不顧,眼神中盡是圖窮匕見的狠絕恨意。
李太后臉上肌肉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