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
惟功心中也是有點忐忑不安,到得上房,張元功遠遠見著,樣子極欣慰地笑道:“這一身衣袍我暗中吩咐人年前就做了,穿著果然正好。”
他見惟功要開口,又豎起手掌,笑道:“大夥兒都在府外等急了,咱們路上說吧。”
果然也就是等他兩人,待張元功帶著惟功趕到府外時,大隊人馬立刻動身。
惟功看到七叔在隊伍中間,向自己微笑點頭,心中便感覺篤定了許多。看來這件事,七叔也是知道端底的。
“你襲職的這事情是我一力促成,年前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早晨馮內相派了一個小內使出來,說是成了,已經著兵部備案,所以這一身官服能叫你穿上了。”
惟功是和張元功一起坐的馬車,車身剛一晃動,張元功就很高興地笑道:“現在事情辦妥,所以小五你現在也是正經的大明武官了。”
原來大明的武官除了極少數是憑戰功一步步廝殺上來的,更多的卻是世襲。
不論是戚繼光還是李成梁,父祖輩都有蔭職給他們,戚繼光是世襲的指揮僉事,一襲職就是四品武官,其遠祖是跟隨明太祖東征西討的武將,給子孫弄了這個四品的世職,只要大明存在一天,這個職位就永遠歸戚家的子孫承襲。
李成梁四十歲才襲職,在此之前考中秀才,但一直不能再中舉人,無奈之下便以父祖留下來的千戶一職從軍,倒也叫他廝殺出了一番新天地。
這種世襲制度,好處是國家養了一群與國同休的將門,他們對大明有著毫無動搖的忠誠,整個明朝近三百年,除了末年時控制不住驕兵悍將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皇帝牢牢控制住軍隊,沒有叛亂,沒有內戰,令行禁止,擁有軍隊的絕對忠誠。
壞處,自然就是軍隊戰鬥力的不可遏止的下降。
到大明中期,衛所制度已經無用,不得不在九邊募集邊軍,靠銀子買來的兇悍之徒打仗,而將領們則仍然是世襲,這使得武將的能力也在不斷的下降。
衛所兵待遇差,形同乞丐,募兵多以犯罪刑徒充入其中,形象軍紀都不佳,惡性迴圈。將領為了控制軍隊和積累戰功,不得不養育家丁,用少量的家丁來充當作戰的主力,這使得軍隊封建化,並且實際上進一步削弱了軍隊的戰鬥力。
在嘉靖年間,俺答幾次破邊直入,一直打到北京城下,偌大的帝國,因為募兵養兵而財政破產,軍隊做戰不力,只能更加強九邊,財政更加困難,而軍力也越發不振。如果不是出現幾個名臣和名將力挽狂瀾,恐怕局面將會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算如此,戚繼光雄心勃勃的重練京營,或是練兵十萬,五萬,甚至三萬的計劃,一次又一次的被否決掉了。
朝廷的態度明顯,仍然是以現行的武官制度為主,絕不會允許出現尾大不掉的局面!
至於邊境的小小挫敗,比起國朝的基石不動來,又有什麼要緊?
張元功明顯不會考慮這麼多,他以自己國公嫡長子的身份運作此事,終於使得張惟功襲職成功,小小年紀,已經是正式的大明武官了。
“散騎常侍?”
“加府軍前衛千戶,所以你是正五品。”
所謂散騎常侍,就是大明作養勳舊將門子弟的一種籠絡手段。勳戚將門,長子肯定是承襲世襲的爵位,而次子,庶子,如果一無所有的話,心中自然不平。
從百年前開始,就有這種加封恩蔭的制度,長子襲爵,其餘諸子給予武官職位,首先賜給的,就是散騎常侍!
這個武職,與漢的執戟郎中,隋唐的千牛備身相似,都是在御前當差,而且多以少年和青年為主,目的就是叫皇帝早早發掘可用的人才,在其成年之後,提拔使用。
唐太宗李世民,就曾經任職千牛備身。
這個職位,在大明就是散騎常侍!
張元功解釋過後,很舒服的靠在椅墊上,微笑著道:“原本按你的年紀,這時候入宮是早了一些,但畢竟我親自求了馮內相,他也胡亂允了……若是別人,我也不會這麼著急,但你現在性子穩重,身手也過得去,在皇上跟前或者有被矚目的一天,小五,我對你有厚望!”
這麼推心置腹的說來,張元功在此事上費了不小的力氣,說是嘴上求,怕是也有不小的花費。馮內相就是馮保,時人以內相稱之,這人還是很貪婪的,在正陽門和崇文門兩處就有六七處官店,自己還親自提督寶和店,皇店的生意也插了一手,想和這人打交道,沒有好處是斷然不成的。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