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火舌帶著巨響聲,威力當然不凡,這些鳥銃是錦衣衛從薊鎮要來的,戚繼光在薊鎮時特別重視火器,薊鎮火器也是九邊之冠,畢竟是拱衛京師最要緊的邊鎮,地位已經超過大同,是以火器也是優中選優,這些鳥銃都是用二十斤上好的閩鐵打造而成,槍管十分厚實,不會有炸膛之憂,現在工部出的火銃質量已經開始下滑,畢竟除了戚繼光也沒有什麼大帥那麼講究用火器,至於遼陽向來是自給自足,和朝廷早切割的乾乾淨淨,工部也沒必要向遼陽提供火器,這麼一來,火器的質量當然直線下滑,已經遠不能和當年相比了。
手持這麼精良的火器,打響聲卻是此起彼伏,黑夜之中相隔又遠,打響了幾十下,卻是根本沒有人中槍,這些錦衣衛外強中乾的本性,暴露無遺。
待看到黑影迫近,那些黑衣人卻是強悍非常,頂著火銃聲響不停地番強而過,再又砸開院門,不停的湧上前來。
這一下,錦衣衛中抖手抖腳者越來越多,不知道是誰將手中火銃一丟,啊呀一聲便是向外逃,接著越來越多的人丟下火銃,甚至手中腰刀亦是丟開了去,只管撒開步便走。
高淮看看左右,張懋不知蹤影,其餘的武官也是跑的沒影了,倒是那些前院住的當地無賴不知道厲害,不少人披衣出來,見是有人入犯,便是罵罵咧咧迎過來。
正好黑衣人衝過來,兩邊一撞,無賴們哪是對手,黑衣人個個身手矯捷,而且刀刀往要害去,一刀便是了帳一條人命,遭遇之下,頓時殺了好幾十人,錦衣衛亦被刺翻了不少,看到這時,高淮苦膽都嚇破,還好有幾個心腹,此時顧不得面子,將穿著中衣的高淮架著便逃,不一會鞋亦跑掉了,披頭散髮,連跑了十幾條街,到得蘇州府衙附近,見本城丁壯在知府等各官帶著提著燈籠打著火把聚集,高淮才放下心來。
“宋東主。”
李青等人不停的開啟院門,大局已定,王國峰才大步到宋家人被困的院前,見宋錢度披衣出來,一臉平靜,王國峰倒也佩服這商人的膽色,拱了拱手,說道:“我們大東主派我等前來,接宋東主一家離開這險境,救援來遲,還乞恕罪。”
“怎麼敢當王司正這麼說?”
宋錢度對遼陽的權力配置還是有所瞭解的,也曾經在西花廳幾次看到這個如惟功影子般的王國峰,他知道督查室和特務司公安司對內,軍情司對外,所以王國峰手中的實力仍是最強,當然也是有所制衡,並不能一手遮天,但就算如此,也相當於是執掌著遼陽的東廠和錦衣衛,督查室和特務司更象是大明曾經有過的西廠和內行廠,只是遼陽雖然有特務司,卻並不崇尚特務政治,除了官員確有裡通外部勢力,圖謀不軌之外,其餘的不管是犯軍法,民法,或是貪汙舞弊,總之都有一定之規來制裁,所謂的軍情特務各司的首腦也沒有那麼嚇人,宋錢度知道自己內心想法不當,是以從來不和人說起,只是當初在遼陽見到王國峰這樣人時,還是情不自禁的敬而遠之。
他雖然不是士大夫,不過對特務還是有些反感,只是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所知而已。
此時見到王國峰,宋錢度心中一暖,幾乎要流下淚來,拱手還了一句,接下來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半晌過後,才又道:“總是要謝過平虜和王司正。”
“不必這般客氣。”
王國峰知道宋錢度方寸已亂,點了點頭,示意人將宋家大小人等趕緊帶出。
外頭早就有車馬等候,不適合留在蘇州的一律坐船離開,然後分別疏散。
“東主,”李青已經帶人折回,向王國峰詢問道:“抓著不少錦衣衛官,還有幾個太監,高淮走得快,已經跑遠了,抓著的人怎辦?”
“不好做得太過,尋常小卒殺便殺了,當官的綁起來,莫傷性命。”
“是,東主。”
李青等人自去掃尾,不一會各人捲回,沿途見重傷未斷氣的,倒是有不少人慈悲為懷,上前補刀,將人了帳了事。
以稅監衙門自己的醫療能力,被火銃打傷或是刺中心口未死的,無非是多捱些時辰,多受些罪罷了。
一會功夫,所有人都散盡了,若非稅監衙門滿地的屍體和已經凝固的黑紅色的鮮血,還有砸爛的滿地的破爛,就好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
翌日清晨,蘇州府請了附近的守備兵馬,聚集了幾百馬隊和幾千兵丁民壯丁勇,眾人一聲喊,點響號炮,一起殺向稅監衙門,高淮自然也在其中,待各人到得衙門,壯起膽子衝將進去,除了一地屍體外,便是一地的軍襖破靴,卻是昨夜那些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