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禮部才想起來給某個倒黴的鎮國中尉賜名,但就是不準農耕讀書,也不準經商,親王也是一樣,管制十分嚴格,雖然親王擁有大量財富,但沒有權力,連出城去給先王掃墓都要當地地方官員的允許,除了搶奪民財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這也是明朝親藩遭到百姓痛恨的原因,他們不事生產,無正事可為,每日只惦記與民爭利,一地王府超過百年,聚集的怨氣直衝霄漢,可以說,明太祖的親藩制度,是中國數千年來最為失敗的一種。
潞王的心思,張居正當然懂,萬曆的苦衷,他也知道,但他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理由。
身為君王,毫無決斷,事實上,還是自己貪婪!
“府庫有銀,亦用不得在這種地方,速去!”
“是,是,奴婢知道了!”
張居正幾乎毫無商量,揮手頓足,將這個御前牌子斥走。
對方趴在地上,不斷叩頭,幾乎要叩破額角,張居正的威嚴在內廷早就深入人心,無人敢於觸犯。
“元輔,何事大發脾氣?”
吏部右侍郎李幼孜聞訊趕來,小心詢問著原因。
張居正一邊咳嗽,臉氣的潮紅一片,兩眼紅的可怕,他的氣血上衝之疾,越來越明顯了。
待他將原委告之以後,李幼孜心中不以為然,他覺得張居正強勢用的不對地方,皇家小有所求的時候,似乎也不必過於嚴峻,不然的話,將來可能會很難堪。
李幼孜以張居正的謀主自居,事實上,宋堯愈等人去後,張居正身邊能真正出主意的人,也就只他一個了。
“元輔,還是要小心身體才是……”
“唉,最近出了幾件事,鬧到我心緒頗為不佳。”
兩人正說話時,申時行和許國兩人一併而至。
兩人都穿著常服,也就是烏紗補服,足踩朝靴,申時行儒雅大方,許國性格溫潤,但頗有主見,入閣之後,已經獨立辦了好些事情,張居正對這個東閣大學士也是十分滿意,感覺其才還在申時行之上,只是申時行根基已經穩固,緩急動不得,內閣的況態現在也是穩固之中,張居正身體不佳,一時也懶怠去動彈了。
張四維幾乎隔幾天就會請病假,一方面是真的身體不好,一方面也是不想到內閣受氣。
他這個次輔,是最難堪的位置了。
“適才聽說元輔發脾氣,我等匆忙趕來,不知道是什麼事?”
許國的脾氣,有時候不象是一個城府深沉如山陵的大學士,十分直率。
張居正反而欣賞他這一點,點了點頭,將適才之事又說一遍。
許國與申時行都是不語,他們倆人也是萬曆的老師出身,而且耳提面命,師徒之間感情十分親厚。
這是明朝儲君政策的妙處,擇良師教導太子和幼君,待太子繼位,幼君成長,便是現成的執政班底。
有這層關係,申時行和許國兩人,對此事自是不便多說什麼,以外廷的角度來說,內廷需索無度,國家不可能無限制的供應,如果一味屈從於內廷,內閣大學士在外朝的權威就蕩然無存。
而如果和內廷一味對抗,以往的情份也是蕩然無存,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內閣大學士也不能安於其位,一樣無法久留。
所以這是兩難之事,不表態為最佳的態度。
兩人也是有些慶幸,還好,張居正在!
能叫內廷太后娘娘受氣無言的,除了這位江陵相國,還能是誰?
“我們不談這些事。”張居正面色嚴肅,指指眼前的幾份奏摺,沉聲道:“三月初二日杭州兵變,巡撫都御史吳善言議減杭州東、西大營兵士餉銀,將原月餉九錢折半,每兵四錢五。三月初二,營兵馬文英等人求見巡按張文熙訴冤,張文熙加以撫慰,營兵退回。當日,吳善言放言不願領新餉者,革退回家種田,兵士由此大譁,衝入巡撫衙門,將其痛毆,張文熙勸說暴兵回營,又上疏彈劾吳善言……你們怎麼看?”
浙江巡撫被毆一事,也是最近朝野議論的焦點。
自大明立國以來,從王驥在英宗年間以欽差御史身份斬都指揮開始,從來只有巡撫殺驕兵悍將,到嘉靖之後,總兵見巡撫必行跪禮,除了李成梁等少數人之外,天下總兵,皆是如此。
張居正為了戚繼光不想跪梁夢龍一事,再三修書,勸戚繼光收斂脾氣,討好士人,戚繼光以鎮邊大帥,太子太保的身份,一樣要對文官下跪,當然,梁夢龍已經是總督,與普通的巡撫巡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