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來。”
惟功沒有說什麼,眼神是一直跟著一夥女真人在打轉。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真貴人,穿著的是青藍色的布袍,戴著圓笠大帽,腳下是鹿皮靴子,衣袍剪裁的十分合身,衣袖是惟功十分熟悉的那種箭袍式樣,這種款式,原本是明軍射箭校武時也會穿著的對襟棉甲的式樣,後來平時也可以做成布袍穿著,下襬兩邊開岔,上下馬方便,箭袖可以挽起來,袖袍緊縮,這樣射箭和騎馬都方便。
女真人受了明軍影響,這種袍服逐漸流傳開來,已經成為他們整個民族最常見的服飾了。
只有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也就是往北很遠,不屬於建州女真範圍的更加野蠻的那些部落,或是密林深處的那些夷人小部落,仍然穿著皮袍子,或是用大馬哈魚的魚皮製成的衣袍,這些人野蠻程度連建州女真都看不下去,將他們稱為魚皮韃子,十分蔑視。
眼前這個女真貴人,衣著打扮和普通的女真人並無不同,能瞧出貴人身份的,一是其在馬市可以佩刀,另外便是胸前掛著一串東珠製成的珠串,頭頂的大帽上也有一顆東珠,這些珠,都是大而圓潤,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如果不是貴人,斷然戴不著這些東珠,而飾以東珠,也是當時女真貴人的習俗,所以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同尋常。
待稍近一些,看的就更真切了。
大帽下是比小指還細的辮子,從額頂到後腦勺都剃了個精光,女真人和蒙古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在於此,否則的話還真有點同文同種的感覺,女真人的語言混雜,也沒有統一的文字,有不少部落乾脆就是說蒙語,學蒙古文字,建州衛這邊說女真話和蒙語的都不少,穿著上蒙古人也有不少穿箭袍的,只有這髮型,蒙古人是隻剃腦門中間,四周頭髮編成散辮,女真人卻是剃光所有,只在後腦勺下方留髮,一直到辮子長到可以繞頸數週為止。
臉型則是圓臉,雖是夷人,也是十分白淨,眼睛很小,嘴巴也不大,標準的建州衛貴人的長相便是如此了。
個頭中等,腿也是羅圈腿,不過不如蒙古人羅圈的厲害,女真人雖然也離不得馬,也射獵,但也耕作,特別是從現在的耕地數量來看,耕作已經成為生存的主流方式了。
對這一點,惟功不覺是欣喜。
如果光是漁獵民族,力量有限,部落的嬰兒出生率和成長率都不會高,也不會有多少戰爭潛力,貴人們也沒有兼併其餘部落的野心,大家各守一邊便是,對土地的需求不會有太大的要求。
而從漁獵轉為農耕,在瞭解了農耕的妙處之後,這些大大小小的女真部落對土地的渴求會是怎麼樣的呢?
惟功一直認為,女真後期從幾百個鬆散的部落一下子被某一個人凝聚成一個整體,短短時間,彙集了龐大的前所未有的力量,這隻能說明一個道理,是英雄順應時勢,也是時勢造英雄!
“是叫場來了。”
“叫場指揮來了。”
那個女真貴人應該是常來常往,一路過來,不少漢商同他打起招呼來,聽話裡的意思,這個名曰叫場的女真部落酋長還是一個世襲指揮。
衛指揮在大明雖不值錢,在土官裡卻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很多部落和城寨之主也沒有這種世襲身份,鬥爭起來時,有一道敕書的部落總是會佔便宜,有指揮銀印的,更是幾百年下來都不會敗落的大部落了。
“什麼叫場,你們不知道混說。”一個負責馬市的千總迎了過來,身邊是一群關吏,那個千總遠遠就笑道:“覺昌安指揮,好久不見。”
“哈哈,是王將軍,前一陣一直在撫順關那邊,最近才到寬甸來。”
寬甸的邊牆之外就全部是女真部落,各部都有,這個叫覺昌安的想來也是有指揮銀印的大部落的酋長了,惟功聽著他們的對話,只覺這個覺昌安的名字十分耳熟,皺眉想了一會兒,卻是想不起來,也只得罷了。
這千總再上一層才是遊擊將軍,或是某堡守備,覺昌安顯然是阿諛奉承,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王千總也甚是高興,笑道:“這邊也知道你要來,早就將貨物備好了。”
貨物確實是備的極多,覺昌安帶了二十幾個人,每人雙馬或三馬,這邊備了幾百個鐵犁和各式鐵器,覺昌安一邊叫人給付銀兩,一邊吩咐人將這些貨物捆紮綁好。
在從人們做事的時候,覺昌安與王千總等邊將開始閒聊,他的漢話說的十分順溜,也善於奉承,將眾多漢將都哄的眉開眼笑。
“近來有什麼動靜沒有?”覺昌安見時機已到,便隨隨便便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