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著實尷尬,眼前這一小隊兵,帶隊的隊官也不知道是什麼官身,全部都是短裝軍服,束著皮帶,下身也是軍褲,穿著靴子,打扮相當,就是官員也是這樣,還真認不出來誰是大官,誰又是幾品。
“算了,杜百戶。”張豬兒上前一步,笑著道:“我們不作興這麼多禮……這樣吧,我們直接就辦正事吧。”
經過幾次事件的磨練,張豬兒已經變的精明幹練,最少眼前這事,處置的很明快。
一邊說著,他便一邊將遼陽鎮的處理意見坦誠而簡練的說了出來:“諸位,城中這些原本的營房所在,就是要害與核心地方,駐在這裡,支應城防十分迅捷,此基一,另外,我們要擴軍,練兵,需要大量營房和校場,總不能叫我們到城外去駐防,此其二。第三,大家住在這裡,擁擠不說,這房舍亦不好,原本就不是安頓家小的地方麼,搬了,也是為大家好。”
“說的天花亂墜一樣。”李達不敢大聲,不過還是小聲而激憤地詆譭著張豬兒的話。
“第四,便是我們總兵大人知道大家的日子難過,收了房自然就沒處去住了,大人當然不能把大家攆城外去,也更不會派兵強搶大家的房子,這房子說是國家的,大家少說也住了百年,無主的物件住了這麼久也有主了……”
“啊?”李達張大了嘴巴,口水順著下巴流了下來也沒有什麼感覺,他這模樣當然好笑的緊,不過四周的人也全部是和他差不多,所以倒也沒有人笑他。
張豬兒看到眾人的反應,抿著嘴滿意一笑,這才又接著道:“我們遼陽鎮,要擴充大量的新軍,這裡有話在先,夠資格被選入營的,可以仍留城中居住,然後可以出城去,我們會興建大量的屯堡,種地,替軍鎮儲備軍糧,種菜,養雞,養豬,大家可以住在屯堡裡頭。不過,不管是留在城裡居住,還是到城外去住,或是自己別尋出路,每家每戶,我們都發給四十兩銀子,按戶領取,在軍籍姓名上按了指印,就能領銀子,限期一個月內遷出,領了銀子不遷的,就得領教我們遼陽鎮兵的拳腳功夫了。”
最後的話,引起了在場將士們的鬨笑聲……當然是善意的鬨笑,一家四十兩,誰還會這麼不識趣賴著不走?真要有那樣不識好歹的,狠狠揍上一通倒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便是了。
當兵的在鬨笑,衛所的軍戶們卻是都呆住了。
所有人都象是一隻只雨天被雷劈過的蛤蟆,呆呆向天,嘴巴張的老大,半晌過去了,也沒有一個人出聲。
“大夥兒意思怎麼樣?”張豬兒暗笑,臉上神色卻仍然是一本正經,顯示自己絕沒有在開玩笑。
“四十兩?俺沒聽錯吧?”李達是第一個跳出來的,這廝的性子有時可惡,這會子就顯的可愛多了……特別是很多人想這麼問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時候。
“當然沒錯了。”張豬兒笑道:“這銀子要是在京城或是江南,浙江,在城裡典一個小院怕是吃力,只能典三四間房子住著,在遼陽這兒,我們打聽過,典一個有門戶,有廚房廁所洗澡地方的院子,七八間屋子,怕也是夠了。”
要是在萬曆中期之後,四十兩怕是還不夠,萬曆二十年以上,在農村鎮上修一套十來間房的院落也得五六十兩還多了,在這會子還是儘夠的。
“夠,當然夠了……不過,你們說的是真的?”
“當我是真的,”張豬兒回頭看看,笑道:“我們總兵就在這兒呢,堂堂國家一品武臣,未來國公,當著這麼多人說話不算,你覺得可能麼。”
“俺信了!”
李達蹦起來,長滿了亂糟糟絡腮鬍子的臉上滿是激動之色,大步上前,伸手道:“在哪兒按指印?”
“嗯,這兄弟是個痛快人。”
張豬兒打量了李達一眼,看到對方是方頭方腦,身子如一塊岩石般結實,手上佈滿了繭子,年紀也就三十上下,新軍之中,已經擬定章程,要招募一些年紀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間的軍士,在其中挑選一些擔任伍長和隊官的職位,這個年紀,性格穩重而縝密,一個軍隊有大量的三十左右的軍士長,足可在危急時刻,穩住混亂的軍心。
不過眼前這廝的性格……
李達已經站過來,沒時間給張豬兒細想,當下叫人取來這個百戶的兵冊,尋著李達的名字,確認無誤,在遷書上叫李達按了手印,那邊通事局的人已經提了一個小包裹過來。
四十兩銀子,體積也不小,重量也有一些,放在桌上,砰然一聲。
李達開啟來看,見銀光燦然,頓時喜不自勝,將銀子一掃,喜滋滋的抱在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