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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首歌,然後所有的麥霸搶著刷屏,話筒在大家手裡傳來傳去,你爭我奪,最後不知道是誰點的《嘻唰唰》,所有的人大聲合唱,因為人多,哪裡是唱歌,完全是在吼,吼出來的嘻唰唰。

蕭山一首歌都沒有唱,哪怕是他最拿手的周杰倫。我倒是唱了好幾首歌,悅瑩知道我也是麥霸,所以替我刷屏,刷的全是我拿手的歌。我唱了一首又一首,專心致志,十分投入。我口乾舌燥,最後慕振飛給我端了杯果汁來,我咕咚咕咚就喝完了,然後我的聲音也嘶啞了。

那天晚上我們玩到很晚,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家都有點薄醺的醉意,人家是醉酒,我們是醉歌。大廳裡已經只餘廖廖幾個客人,白色的三角鋼琴放在偌大的玻璃地板中央,被燈光映得幻彩流離。趙高興今天估計是實在太高興了,跑過去開啟琴蓋,荒腔走板好容易彈出一首《兩隻老虎》,磕磕巴巴的曲調讓大家笑得前俯後仰。他還沒有彈完,悅瑩就在他的後腦勺上推了一巴掌:“丟人現眼,有鋼琴十級的在這兒,你還敢班門弄斧。”

趙高興兩隻眼睛裡只剩崇拜了:“你還是鋼琴十級啊?”

悅瑩又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推了一下:“我可沒那本事。”回頭就衝我叫嚷:“童雪你來,給他露一手,震憾一下他。”^

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笑,笑得臉頰都發酸,這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臉頰更酸了:“我都幾年沒彈過了,連鍵都不知道在哪兒了。走吧,太晚了。”

悅瑩還不依不饒:“當初迎新大會上你還露過一手呢,別藏著掖著了,快來,彈一首你的成名曲。”

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人,幸好慕振飛就站在我旁邊,他個子高,所以我拼命的往他身後的陰影裡縮,然後語無倫次:“太晚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要宿舍要關樓門了。”

怎麼出的門,我都已經忘記了,我只顧著讓自己不再發抖,只顧著努力想要回避臆想中蕭山的目光。或者我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他壓根就沒有看我,或者根本沒留意我和悅瑩在說什麼。

那天回去的真晚,宿舍已經熄燈了。悅瑩先漱洗完就睡下了,我才摸到洗手間去刷牙。雪白的薄荷香氣在齒間溢開,我機械的在口腔裡移動著牙刷,我想著最後的告別,在西門外。趙高興他們一撥人,我和悅瑩是另一撥人,我們要回不同的學校,所以在西門外分道揚鑣。走到快進西門了我才回頭,遠遠看著趙高興他們一堆人早不見了,在西街明亮的燈火裡,兩旁都是食肆的小攤,賣燒烤賣小吃賣盜版書……煙熏火燎的一條街,小攤上一盞接一盞的燈泡,燈火通明的一條街,就像一條熙攘的河流,蕭山的影子就消失在那片燈河裡,就像這個晚上仍舊只是我的夢境,他從來不曾出現。

一整個晚上我都心神不寧,我的話偏多,慕振飛平常就說我聒噪,今天晚上一定覺得我格外聒噪。其實我今天晚上既惶恐又焦慮,我唯恐別人看出我與平常的不同來。結果就是我真的顯得和平常不一樣,我演得太過了,從蕭山一出現,我就陣腳大亂,一直到他和趙高興他們一夥人,從燈火通明的西街走向另一個和我們截然相反的方向,我的一顆心仍舊像是揪著。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刷完牙,腦子還是糊里糊塗的,所以就用左手端起了杯子。路燈透進來的幽暗光線,可以看到那滿滿一漱口杯的水抖得厲害,潑潑濺濺。我趕緊把杯子放下,再過一秒鐘我也許就拿不穩了,杯子會掉到洗臉池裡去。

我站在洗臉池前,外邊的路燈透進來的光線很暗,鏡子裡的自己也是模糊的一團黑影。我右手下意識摸索著左腕上的那串珠子,寢室都知道這串黑曜石是我的護身符,洗澡都不肯摘下來。其實這珠子只是因為一個秘密,因為它可以擋住我左腕上那道傷疤。

左腕上留下的那道疤並不粗,當時傷口卻非常深。深到幾乎切斷了整個左手神經,據說是本市最好的外科大夫替我做的修復手術,但一直到現在,我的左手其實沒有一點力氣,連一杯水都端不住。

十四歲的時候我就考到鋼琴十級,媽媽當初最愛聽我彈《卡伐蒂娜》,很久以前我和蕭山偷偷溜到學校琴房,我也曾給他彈過《Thanksgiving》。

可是我這輩子再也不能彈鋼琴了。

引用回覆 評分 8樓 228125973 使用者資訊 0022yli

0關注 9粉絲 25帖子 威望:8個性排屋 金幣:148 發私信 關注TA 只看該作者 2009…5…29 16:27 第11章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在病房裡,莫紹謙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