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肽嬌氣得很,一邊產生一邊破壞,哪裡存得住?若是越聚越多,像集裝箱堆在那裡,人們快樂無邊,豈不天下大亂!沈若魚說,鬧了半大,F肽自產自銷,保鮮易碎,除了每個人的腦藍斑部現炒現賣,哪裡也找不到了?簡方寧說,對啊。
人們對於幸福感,才那樣珍視,它電光石火一閃,轉身就走,再也不露真顏。
世上唯有短暫難得的東西,才是寶貴的,才值得人久久地回味。
沈若魚道,我算明白了,原來體驗幸福的時候,實際在品嚐F肽。
簡方寧說,若魚,你這性格,說明體內的F肽數量不少,只是質量有些問題,大概都是些處理品。
。
沈若魚哀嘆道,我這人的幸福本來就比較少,叫你這樣一說,還是劣質品,為人一世,連幸福都是假的,真是……苦哇!她學著京戲裡青衣上場時的叫板,兩個人哈哈笑起來。
沈若魚說,這會兒,咱倆體內F肽氾濫成災了。
簡方寧說,別那麼庸俗好不好?說正經的。
F肽已經能從動物體內提取,當然量極少。
科學家分析它的分子結構式,更細微的亞分子水平的研究。。。。。。結果發現在它的中心碳原子上,有一個芳香環,一個哌啶環,還連著一個苯環沈若魚拍手道,再添上兩個環,就是奧運會標誌了。
簡方寧真的生氣了,到底聽不聽?我苦口婆心地對你進行科普教育,簡直洩露景天星教授最新科研成果,你卻亂打岔!沈若魚道,院長息怒。
我多認真啊,哪一次插嘴不是恰到好處?要不你講得那樣深奧,我吸收得了?你不就成了對魚彈琴嘛?簡方寧說,好,我接著說。
可是我說到哪兒了?沈若魚提示,到了三環路。
簡方寧說,是啊。。。。。。結構,你該明白了吧?沈若魚說,我這一次可是瞪眼聽著呢,你什麼實質性結論也沒說。
要我明白什麼?什麼也不明白!簡方寧說,真笨。
提示你一句吧,嗎啡正是具備了中心碳原子、芳香環、哌啶環、苯環。。。。。。沈若魚驚呼道,天啊,我知道了!嗎啡模仿了F肽,騙了腦神經,讓人進入虛妄的幸福。
簡方寧的臉色變得很冷峻,說,是啊,嗎啡是F肽的天然模仿者,它們像一對雙生姐妹,一個邪惡,一個善良。
嗎啡是從罌粟而來,不管人們多恨這種嗎啡的前身,作為醫生,我不能恨一種植物。
有什麼理由恨一株植物呢?它生長著,花開花落。
沒有人類以前,它就生長在地球上,比我們更古老。
是人類利用了它,不是它利用了人類。
至於它長得像人腦中導致快樂的一種物質,這不是它的罪惡。
如果利用得好,它會造福的。
比如那些瀕臨死亡的人,痛苦折磨著生命的每一分鐘。
這時要是給了他嗎啡,可以最大限度地免除痛苦,這不是幫了一個大忙嗎?濫用嗎啡,是人類自己的誤區,不必嫁禍於某種天然植物。
如果連這點胸懷都想沒有,是弱智膽小加上不負責任。
嗎啡成癮者,是追尋快樂而去的。
嗎啡善待了他們,給了他們酷似幸福的一種感覺,它們非常相像。
我只說它〃非常像〃,不說〃是〃,因為它畢竟是一種外界侵入的物質,和體內原裝的F肽有區別。
但是,粗心的極端渴望幸福的機體,在山呼海嘯的巨量快樂面前,完全被擊昏了。
身體從來沒碰到過這麼多幸福;它被幸福裹挾而去,時而被拋上浪尖,時而被砸下峰谷,一任狂熱的幸福感,把人灌得口眼歪斜,完全喪失了辨別能力。。。。。。這是一種人造的幸福,模擬的幸福,邪惡的幸福,一種妖魅附體的偽幸福。
沒人能識別,生理結構失靈。
從未嘗過這樣豐沛幸福的人,被這鋪天蓋地的幸福所驚愕所震撼。
心想,以前只聽人說有極樂世界,死後才能抵達,沒想到人間天堂,就在小小一包粉未裡藏著呢!早知如此,唾手可得,還要什麼勞動與奮鬥?有白粉一包,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他們這樣想著,不停地吸著白粉,沉浸在虛幻的幸福當中。
嗎啡給了飽脹的感覺,他就不吃飯了,在夢幻中,已吃盡山珍海昧,也不必去做工了,在嗎啡臆造的世界裡,大把大把的美金從天而降,飄灑若雨。。。。。。嗎啡把癮君子們的生活高度簡單化了,濃縮化了,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