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活計收拾好,才趕過去看水盆裡的孩子,那是一個男孩,瘦弱呆小,小雞雞比紅頭火柴粗不了多少,面板暗得傻鍋巴,整個身子就像一截燒枯的樹根。
這倒沒有什麼,營養不良的孩子這些年雖說比以前少多了,零星也有,值不得大驚小怪。
但我更仔細地看了一眼之後,也被釘在地上,小小的孩子烏豆般的眼仁縮到眼犄角,惡狠狠地狼羔一般瞅著你。
我趕緊把奶瓶遞列他嘴裡。
我有個絕招,看一個孩子有沒有毛病,就看他吃奶的勁頭怎麼樣。
只要能吃東西。
多麼弱,也好養活。
要是不吃,再壯的孩子也懸。
這怪孩子,撲地就把奶瓶嘴吐出來了,梗著脖子再也不張嘴,好像那是毒藥。
我也不著急,心想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我就不信你一個小小的人兒,能抗得住餓?沒想到他就是不吃不喝,面板很快就幹得像舊報紙。
我報告了醫生,等醫生陪我回來的時候,床上小毯子空了,那個小小的人居然丟了。
我趕緊問小姑娘,那個怪孩放哪兒?她說一直在給別的嬰孩換衣服,根本就沒過到這邊來。
你說這奇怪不奇怪?一個月的孩子,能到哪裡去呢?是不是叫她媽媽給偷著抱走了?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當媽的想孩子,就把自己的孩子偷到病房去了。
我對醫生說,到她媽媽的病房裡看看有沒有,別光在我這裡找,嬰兒室從來沒有過丟孩子的事,就算有人偷,賊會挑個白白胖胖的男娃,不會要這個孩子。
醫生說,會不會是老鼠叼走了,既然你說那孩子個頭最小?我說,老鼠能叼著孩子,從二尺高的床欄杆跳過去?話還沒說完,突然聽見一聲鬼哭狼嚎,嚇得人渾身的寒毛都豎得鋼針一般。
猛一回頭,只見那個丟了的怪孩子,正躲在我的書包後面抽菸。
真的,要不是我親眼看見,誰說我都不會相信。
我一個老婆子,書包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一盒便宜的菸捲。
上班的時候不能吸菸,我守規矩,這煙是預備路上抽的。
平時我都是把書包鎖在更衣櫃裡,上班的地點沒外人,從來沒丟過東西,有時隨便一扔,也沒出過岔子。
今天我的書包就是擱在一張小凳子上,帶子還耷拉在地。
那個赤身裸體的小怪孩,真的,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助產上,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事。
他竟然從圍著鐵欄杆的小嬰兒床上爬了出來,鬼知道是不是妖精幫了他的忙,他不單爬了出來,還扯著我的書包帶子爬上了小板凳,把我的書包開啟了,把菸捲從最裡頭掏了出來。。。。。。天哪!他到底還是小,道行淺,不知道怎麼把煙點著,菸捲被他的小手揉漏了,黃白色兒的菸絲撒了一身,整個人好像沾了生芝麻的天津麻花。
他抽不著煙,急得毗牙咧嘴,就像狼一樣嚎起來。。。。。。我愣在那兒,半天緩不過神來。
真的,我以前接生的時候,看到無腦兒、蜘蛛手,四隻胳膊四隻腿的孩子,我都不害怕。
那沒什麼,不就是怪胎嗎!這回可把我給嚇著了。
我看看醫生,他比我鎮靜,皺著眉,好像在想什麼。
說話間,那孩子突然把菸捲丟了,渾身篩糠般地抖起來,好像有一個大電門接到他身上了。
眼看著大滴大滴黑黃色的水,就從孩子身上滲了出來,面板就出現了大理石一般的花紋,不是那種光亮亮的大理石,是墳墓裡埋了好多年那種。。。。。。我一把拽住醫生,生怕他跑了。
我說,大夫,這孩子不是什麼妖怪託生的吧?醫生是男的,膽大,走過去,抱起那孩子,翻著他的眼皮看了看。
那小子張口就狠咬了醫生一嘴,不過他到底有氣無力,嘴裡也沒牙,只把醫生的虎口嘬腫了。
醫生放下孩子,從藥房拿了一片藥回來,掰成碎未,從中揀了針尖大的一小塊,隔著紙捻成極細的粉,對我說,把它攙到奶瓶裡,喂這個孩子。
我說,這孩子絕了食,喂什麼都不吃。
醫主說,那是以前。
你再試試。
我不信。
可醫生的醫囑,你得執行啊。
我說,好。
可是你別走,就在一旁看著,我害怕這孩子。
我把藥末衝進奶瓶。
說來也怪,這一次,我的奶瓶剛伸過去,離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