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出來,現在卻讓別人將我送走。
上了大路後,身後跟著我的那人迅速隱入了莽莽的竹林的中。恆舟正和一架馬車等在大路上,看見我後,他並沒有多少表示,只是冷冷地盯著我。
我對他微笑了一下,鑽進了馬車。
一路走來,胸口那種沉重的感覺越來越濃,讓我喘不過氣來,看來這場雨不會小。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恆舟卻一個字都沒吐。我很知趣地下了馬車,走到前面,對冷冰冰的恆舟行了一個禮道謝:“謝謝你送我到這,下面的路不用送了,請回吧。”
恆舟沒有看我,只是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該殺你的時候,我自然會殺了你。”說完,他一拉韁繩,將馬車調了個頭,走了。
我儘量壓制著心中的怒火,維持著臉上禮貌的微笑,目送著他離開。等他走遠後,我終於鬆了口氣,朝他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王八羔子,想殺老孃?咒你不得好死。”罵完我心裡舒服多了。可恆舟讓我下車的地方正是上回我和飛墨看見怪物的那個巷子口,想起這段讓我頭疼的路,我剛剛才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雖然今天巷子裡的很多人家都在大門口點上了燈籠,巷子並不是太黑。但因為今天的風有些大,所以那些燈籠都晃晃悠悠的,從我這個方向看過去,鬼影潺潺,有些滲人。不過天已經很晚了,我再不回家茶叔肯定又要嘮叨不休,於是我伸了伸脖子,壯著膽子走了過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天上突然扯起了閃電,巷子裡的風陡然大了起來。我身邊的幾個燈籠一齊被夾雜著樹葉的大風當場刮滅了。一種冰冷的恐懼感立刻沿著我的腳慢慢地爬了上來,爬上了我的脊背,繼而蔓延到了我的全身,讓我心跳急促,手腳發軟。我以前從來不害怕一個人呆在黑暗的地方,今天這是怎麼了?
突然,一滴雨落了下來,打在一個燈籠上,發出了重重的一聲“啪——”
這個聲音幾乎將我的心臟嚇得從胸腔裡蹦了出來,緊接著,雨滴像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每一個的滴答聲都像重鼓一般擊到了我的心上。
我驚恐地捂著耳朵,如驚弓之鳥一般警惕地看著四周。
巷子裡所有的燈籠都被雨水澆滅了,有個殘破的燈籠被風吹到了大道中間,在雨水的擊打下無力地抽搐著。冰冷的雨爭先恐後地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團團的灰塵,如同罪惡的靈魂在可悲地呻吟。
突然,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腦海:“孟書,是你殺了我。”
“不,我沒有。”我一邊矢口否認,一邊迅速地回憶這是誰的聲音。
“你殺了我,哈哈哈哈哈。”那個聲音繼續響到。
我想起來了,那是阿嬌的聲音,那是阿嬌在我噩夢裡的聲音,那是阿嬌在噩夢裡向我索命時候的聲音。
一種刺骨的寒冷,一種邪惡的恐懼,從四面八方向我撲了過來,和在雨裡,一滴滴打進了我的身體。
突然,另一道聲音也在我的腦海中響起:“小書,等我辦完了事我就來接你。”
“不,不要再來找我!”我驚慌失措地喊道。
像是在回應我一般,我的身後響起了一種怪聲。那個聲音很怪,像有人在雨中疾走,又像某個金屬劃過地面。
我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身體也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鼓了鼓勇氣後,我毛著膽子慢慢地將頭扭了過去。身後除了一盞盞在雨中風雨飄搖的燈籠,什麼都沒有。
沒事的,我沒做什麼虧心事,我不害怕。我試圖安慰著自己,可這安慰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真的沒做什麼虧心事嗎?雖然我一直認為自己做的事問心無愧,但我不知為什麼總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噩夢。在夢裡一個阿嬌就已經讓我喘不過氣來,現在又添了一個周雲議。
信佛的奶奶常說,她最討厭害人的人。我害了人,所以奶奶早就不會出現在我夢裡了。不管我怎麼掙扎,愛我的人最終都會離我而去,將我一個人留在寂寞中,總是這樣。
正當我站在恐懼中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炸雷撕破了天空,將我驚醒。我突然驚訝地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原地淋雨,而身後的聲音也隨著雷聲消失了。害怕不是辦法,我不能被自己打倒,一切都只是被雨淋到後的胡思亂想,我告訴自己。
於是我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忍住恐懼踢了地上的燈籠一腳,撒開雙腿跑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密,我的嘴巴被大雨緊緊地封住,連呼吸都困難了。但我還是拼命地跑,就像以往所有時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