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險的方式,被催眠者的描述,很多時候會產生偏差,因為他們的意識中存在著“希望”,某些時候,他們會錯誤的把“希望”當做事實描述出來。
即便是催眠的供詞能夠作為證詞使用,李向東這個案子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吸毒產生的幻覺,李向東在揮刀刺傷王明學的過程,在他的描述中,一直是自己在面對一個怪物搏鬥。這種證詞如何拿到法庭上去使用?難道要讓法官去聽一個類似玄幻故事的證詞?然後告訴法官,他口中所描述的怪物,就是他的舅舅王明學?
刀柄上雖然提取到了與李向東指紋吻合的殘缺指紋,但是指紋太小,無法進行嚴格意義上的排他性對比,即便是證明了指紋是李向東的,也不能證明李向東就是刺傷王明學的兇手——在李向東的口供中,在去往夜總會的路上,他曾經把玩過那把尖刀。尖刀上的指紋無法確認,也就無法證明李向東曾經刺傷過王明學。
現在唯一可以使用的線索就是李向東牛仔褲和運動鞋上的血跡,這些血跡透過DNA對比,可以證明李向東曾經接觸了受傷後的王明學,但是這些,恐怕也無法證明李向東曾經刺傷王明學。隨便一場打架行為,都可能讓李向東的衣物上沾上王明學的血跡,諸如此類的說辭,蕭曉白都能想得到,辯護律師如何不能?
想到這裡,蕭曉白有些頭大了,這個案子到了這一步,該如何去結案?如何寫報告?難道真的要用推斷來作為結案證詞麼?
正當他坐在辦公室裡苦思冥想的時候,小朱興沖沖的跑了進來:“蕭哥,醫院那邊說串子醒了,我們去醫院看看他吧!”
死亡幻覺 第廿四章 忘恩負義
蕭曉白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小錢說,但是當他進入病房之後,看到小錢忍著疼痛擠出的笑容,所有的語言都化作了烏有,只是緊緊的握住小錢的手,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好好養傷,案子的事情還有我們。”
小錢的鼻子上還戴著呼吸器,透明的呼吸器外殼上,不時被撥出的水汽吹出發白的霧氣。小錢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沒有血色的嘴唇蠕動著,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蕭曉白低下頭,將耳朵俯在他的嘴邊,也沒有聽到他說出任何話來。大概是知道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小錢艱難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擺出了一個V的手勢。這個象徵著勝利和喜悅的手勢,卻讓蕭曉白心頭沒來由的一酸,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作為刑警,因為工作的性質,他們整天接觸的都是生離死別的故事,蕭曉白原本以為自己對這些場景應該早都免疫了,因為平時工作的時候,死者的家屬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的事情是常有的,而自己這些刑警依然照舊工作,早就不為之所動了;但是此時此刻,蕭曉白才明白,之所以可以堅強如常,那是因為受到傷害的並不是自己身邊的朋友和前任,當自己遭遇到這一切時,依然會傷、會痛。
醫生的話及時為蕭曉白解了圍,他出聲提醒蕭曉白探望時間到了
因為小錢受傷過重,需要更多地靜養,探望時間僅有五分鐘。
走出病房,蕭曉白看著門外站著的小錢的家人,心頭一陣愧疚:小錢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假如沒有自己的冒失,小錢也不會受傷。小錢受傷之後,自己擅作主張壓著沒讓通知家屬,手術簽字也是自己代簽的,就是怕小錢的父母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直到小錢脫離危險之後,才通知了小錢地父母。這次探視,原本也應該是家屬探視的,因為蕭曉白執意要見見小錢,他想當面跟小錢說很多話,所以小錢的家人,把探視的機會也讓給了自己,自己卻只說了一句話,甚至連聲謝謝都沒說。
“叔叔阿姨,我……”蕭曉白髮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嘴,連道歉的語言都沒有了。
“小蕭,別說了,我們都明白。小鵬經常不在家,偶爾在家,跟我們聊起工作的事情,都是說你的,他很崇拜你。只要他覺得值得的事情,我們做父母的就沒有理由去責怪。假如當時他沒有保護到你,也許他會愧疚一輩子的。這一次的事情,會是他人生最驕傲的經歷,而且現在也只是受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放寬心吧。”說話的是錢爸爸,而錢媽媽則站在他身後一直抹著眼淚。
蕭曉白默然的點了點頭,他的語言能力早已被淹沒在感動之中了,除了點頭,他再也找不到其他表達心情地方式了。
坐在車上,蕭曉白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亂地跟一盆漿糊一般,剛才在醫院面對小錢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有一個念頭:假如小錢真的為了保護自己而死掉了,自己這輩子會不會愧疚到老?這種可能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