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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過頭,抿住嘴唇有些緊張的看向他,說起來,他還沒提我上課擾亂課堂秩序的事情呢,會不會現在……

“下節是體育課吧。”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要玩就好好玩,別影響了心情,只是,一定記得要好好學習啊!”

最後一句話的尾音被拉長,微微上揚,像是叮囑孩子一般,包容慈愛的語氣。

我怔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從媽媽走後,好像很久沒有人對我說過,要“好好學習”這四個字了。

就好像很久沒有人對我說:

天氣轉涼了記得要多添點衣服,不要感冒了。

有空的話多看書,寫完作業再出去玩。

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要自己洗,不要讓奶奶幫你洗。

媽媽不在的日子裡,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好好聽話,要做個懂事的孩子……

我鼻子泛酸,忍著湧上眼眶的熱淚,低頭快速地走出了辦公室,風從穿過長長的甬道,明亮的白色光線從走廊的盡頭直線四散開來。

記憶裡媽媽哭紅了眼眶,抱著瘦弱的我,一遍遍複述著這些話,眼淚落在我的脖頸上,帶著熱度滑進了衣襟敞開的胸口。

“一定要……走嗎?”

她鬆開懷抱,愣怔地看著我。

“過兩天再走,或者……留下來,不可以嗎?”

她終究還是離開了,揹著大包小包,一步步地遠離我。

在此後的無數次,年僅6歲的我從家裡出發,沿著她離開我的那條路一直走,從清晨走到晦澀的傍晚,看著遠處的綠皮火車轟隆隆地駛過鐵軌,想象著她會不會也在這趟車上,會不會馬上就要回來了。

然後一個人一邊哭,一邊在漆黑地夜裡走回去。

所以,我怕蛇,我怕“河童”,可是我不怕黑。

儘管在那條路上走了很多回,可我好像還是沒有找到,那年丟失的東西,連我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是生命消失的聲音嗎?像周冬禾說的那樣。

或者更為貼切點,是很重要的東西,消失在生命裡的聲音。

回到教室的時候,第二節課已經開始了,走廊空廓無人,只有幾片紙屑被風捲動,旋轉在陽光下,從隔壁教室裡傳出的朗朗唸書聲,和下一個教室老師抑揚頓挫的英文重疊在一起,縈繞在耳廓。

我徑直路過,走向五年a班的後門口。

Pait5。夏天在倒塌(6)

被拉長的影子投在教室地面上,原本陽光照射的區域,突然被陰影覆蓋。面向教室後門蹲在地上的幾個女生立刻感受到曬在眼皮上的日光消失了,抬起頭,便發現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門口,逆著光,臉色看起來有些憤慨。

“喂喂……她來了。”其中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神色緊張地拿胳膊肘撞了撞正全神貫注逗小松鼠的長髮女生,“駱白水來了。”

“來了就來了唄。”後者頭也不抬,滿不在乎的語氣,儼然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我逗我的松鼠關她什麼事。”

“可是……”

”可是什麼?”程安娜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扎馬尾的女生頓時噤聲,默默將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

程安娜見狀滿意地從地上站起來,另外幾個小女生聽話地按著我的松鼠,不讓它逃走。

教室裡除了我們幾個就再沒有其他人,我平靜地看向她,壓抑在胸腔裡的憤怒,像一個渾圓的皮球,正四處猛烈地撞擊著。

“有什麼好怕的,”她輕蔑地笑,“連她這種人都怕,你們的腦袋是鏽逗了嗎?”

話語的重音刻意落在那個“她”上,明顯變得怪異的語調,配合得恰到好處的目光,彷彿一支淬毒的匕首,準確無誤地朝我投擲而來。

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更能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裡含有的貶義成分,類似這樣憐憫鄙夷的語氣還適合用於“孤兒”“差生”“窮人”“乞丐”等等一系列詞語上。

我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狠狠盯著地面的某個方位,隱忍著,不讓她看出我因為這句話而產生的負面情緒。

然而瞬間蒼白的臉頰,抿緊的雙唇,絞緊衣角的手指,無一不在出賣著我。

“最沒用的那個就是她了,看她沒出息那樣,想哭就彆強撐了啊!”

“就是,明明很在乎,忍不住要哭了嘛。”

“哈哈,真是討厭這種愛裝的人。”

對,沒錯。

我很在乎,

因為自卑,因為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