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表。
且說自從五爺去後,日色將紅,大人起來梳洗整衣,請五弟講話。公孫先生道:“五老爺出衙去了。”大人一聽,如高樓失腳,大海覆舟,“哎喲”一聲,半晌無言,不覺得泫然淚下,言道:“吾弟此去凶多吉少。”先生在傍勸解。不時的著先生出去打聽,總無音信。大人立志滴水不下,茶飯不餐,要活活餓死。
日已垂西,大人要叫張祥兒細問。先生出來威嚇張樣:“你家主人出去,你不至於不知,必然有話。你不肯說,大人要把你叫將進去,責罰了你。”祥兒又不敢見大人,又不敢現出字柬,直是要哭的樣子。先生苦苦的追問,這才說出:“我要說出,先生救我之命。”先生說:“全有我一面承當。怎麼個緣故罷?”祥兒說:“我家老爺臨行,留下一個字柬。我家老爺今天不回,叫我明天獻於先生。今日若獻大人,將我家老爺迫回,先殺了我,日後還走。”先生道:“你把字柬拿來。你家老爺殺你,有我哩。”這才把字柬拿出,交與先生。先生人後見大人,就將前事說了一遍,把字柬呈上。大人開啟一看,上寫著字:奉大人得知,小弟玉堂今晚到襄陽王府沖霄樓探探印信虛實,有印則回,無印也回。
大人一看,“哎喲”撲倒,躺於地上,四肢直挺,渾身冰冷。不知大人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臥虎溝蔣平定醜女 上院衙貓鼠見欽差
且說大人一見字柬,摔倒在地,眾人忙亂,將大人雙腿盤上,耳邊喊叫:“大人醒來,大人醒來!”大人悠悠氣轉,哭道:“五弟呀,五弟!狠心的五弟,不管愚兄了。”
先生在旁勸解:“五老爺既然往王府去過,輕車熟路,此去到王府也無什麼妨礙。大人若提名道姓,哭哭涕涕,五老爺反覺肉身不安。”大人那裡肯聽。眾人攙大人至裡間屋內,仍是哭泣。
先生出來,至自己屋內著急:“今上院衙五爺一走,倘若王府差人前來行刺,我乃是文人,如何敵擋?大人有失,我萬死猶輕。上院衙中更夫又被五爺趕出。”只是為難,也是無法。
一連兩日無信,大人若瘋迷一般,先生提心吊膽。外面官人報道:“蔣護衛到。”
先生一聞喜信,連忙迎出。蔣爺從臥虎溝來,皆因出面救了雷振,丟了艾虎,不知下落,上臥虎溝打聽。到臥虎溝見鐵背熊沙龍,見禮,讓至家中,問艾虎可到。沙員外將艾虎之事如此恁般,恁般如此,蔣爺這才放心,知艾虎沒死。又提歐陽爺的事,沙員外也就將大破黑狼山事,細說了一番。蔣爺一聽,原來將沙老爺家大姑娘給了艾虎。問到二姑娘可給擇婿,沙員外道:“不成,不成,醜陋不堪,沒人要。”蔣爺說:“我給說個人家。”沙爺道:“惛濁粗魯,膂力勝似男子。”蔣爺說:“何不請來一見。”老員外吩咐婆子請二位小姐。不多時,聽外面喊一聲,如巨雷一般,起簾櫳進來二位姑娘。蔣爺一瞧,先走的如天仙一樣,後走的如夜叉一般。怎見的?有贊為證。贊曰:沙員外,叫女兒,快過來,行個禮兒。蔣爺瞧,一咧嘴兒。大姑娘,叫鳳仙姐兒,似天仙,生的美兒;二姑娘,叫秋葵兒,蔣爺一瞧,差點沒嚇吊了魂兒。雖是個女子,氣死個男人兒。高九尺,有神威兒。頭上發像金絲兒,罩著塊青絹子兒,並未帶什麼花朵兒。漆黑的臉,賽過烏金紙兒。掃帚眉,入鬢根兒;大環眼,更有神兒;高鼻樑,大鼻翅兒;生一張,火盆嘴兒;大板牙,烏牙根兒;耳朵上,虎頭墜兒。頂寬的肩膀,頂壯的胳膊根兒。穿一件,男子的衣兒,叫箭袖,青緞地兒,不長不短正可,身軀不瘦又不肥兒。皮挺帶,繫腰內兒,寬了下,夠四指兒。夾襯襖,黑色灰兒。綠綢褲,花褲腿兒,藍帶子,箍了個緊兒。小金蓮,真有趣兒,橫了下,夠三寸兒。大紅鞋,沒花朵兒,扁哈哈,像鯰魚兒,撲叉撲叉,登山越嶺如平地兒。常入山,去打獵兒,拿猛獸,如玩藝兒。走向前,施了個禮兒:一個揖作半截,往旁邊,一閃身兒。蔣爺一見,把舌頭一伸,縮不回兒。
二位姑娘見禮已畢,員外說迴避了。蔣爺說:“我給二侄女說門親事。”老員外說:“四弟何必取笑,什麼人要我那醜丫頭。”蔣爺說:“是我二哥之子,準是門當戶對,品貌也相當,膂力也合適。哥哥也不用見人,我告訴你這個外號就知道了。外號人稱他霹靂鬼。”老員外一聽反覺大笑。蔣爺取一塊玉佩以作定禮。住兩日,四爺自覺心神不安,惦念五弟,告辭上襄陽。一路無話。
至上院衙,叫官人回稟。不多時,見先生出來,四爺就知五弟不好:“他若在,不能叫先生迎我。”連忙問:“先生,我五弟怎樣?”先生道:“裡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