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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語彭城王勰道:“後宮久乖陰德,自尋死路,我死後可賜她自盡,葬用後禮,庶足掩馮門大過,卿可為我書敕罷!”勰復依言書敕,書畢呈閱,魏主已不省人事,頃刻告終。年三十有三。

魏主宏雅好讀書,手不釋卷,所有經史百家,無不賅覽,善談莊老,尤精釋義,才藻富贍,好為文章詩賦銘頌,自太和十年以後詔冊,俱親加口授,不勞屬草,平居愛奇好士,禮賢任能,嘗謂人君能推誠接物,胡越亦可相親,如同兄弟。又嘗誡史官道:“直書時事,無諱國惡,人主威福自擅,若史復不書,尚復何懼!”至若郊廟祭祀,未有不親,宮室必待敝始修,衣冠迭經浣濯,猶然被服。在位二十三年,稱為一時令主。惟寵幸馮昭儀,以致廢后易儲,有乖倫紀,漸且釀成宮闈醜事,飲恨而終,這可見色為禍原,常人且不宜好色,況系一國的主子呢。大聲疾呼。

彭城王勰,與任城王澄等計議,因齊兵尚未去遠,且恐麾下有變,只得秘不發喪,仍用安車載著魏主,趲程前進。沿途視疾問安,仍如常時,一面飛使齎敕,徵太子恪至魯陽,及兩下會晤,才將魏主棺殮,發喪成服,奉恪即位。咸陽王禧,是魏主宏長弟,自洛陽奔喪,疑勰為變,至魯陽城外,先探訊息,良久乃入。與勰相語道:“汝非但辛勤,亦危險至極!”勰答道:“兄識高年長,故防危險,弟握蛇騎虎,不覺艱難。”禧微笑道:“想汝恨我後至哩。”此外東宮官屬,亦多疑勰有異志,密加戒備。勰推誠盡禮,無纖芥嫌。俟恪即位,即跪奉遺敕數紙。恪起座接受,一一遵行。當下令北海王詳,及長秋卿白整等,齎著遺敕,並持藥入宮,賜馮後死。馮後尚不肯引決,駭走悲號,整指揮內侍,把後牽住,強令灌下。小子有詩嘆道:

尤物從來是禍苗,一經專寵便成驕;

別宮賜死猶嫌晚,穢史留貽恫北朝!

欲知馮後曾否服毒,且俟下回再表。

…………………………

蕭鸞一生兇詐,而獨有狂愚之嗣子,拓跋宏一生英敏,而獨有淫惡之豔妻。先賢有言,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鸞之不德,宜有是兒。魏主好文稽古,兼長武事,顧乃不能制一婦人,菩薩為祟,厭禳繼興,巫盅不足,甚且挾刃圖逞天下。好妒之婦人,未有不淫,好淫之婦人,未有不悍。魏主宏為色所迷,已乖倫紀,身為元緒公,險作刀頭鬼,猶沾沾於文明太后之私恩,不聲罪以誅之。夫文明太后,有殺父之大仇,尚不知報,何怪淫後之膽大妄為,效尤益甚!其得安殂谷塘原,保全首領以歿,亦幸矣哉!然後知兇詐者固不足詒謀,英敏者亦非真能制治也。

第三十五回 洩密謀二江授首 遭主忌六貴洊誅

卻說魏馮後見了毒藥,尚不肯飲,且走且呼道:“官家哪有此事,無非由諸王恨我,乃欲殺我呢!”嗣經內侍把她扯住,無法脫身,沒奈何飲毒自盡。白整等馳報嗣主,咸陽王禧等,歡顏相語道:“若無遺詔,我兄弟亦當設法除去,怎得令失行婦人,宰制天下,擅殺我輩呢!”魏主恪遵照遺言,尚用後禮喪葬,諡為幽皇后。仍命彭城王勰為司徒,攝行冢宰,委任國事,一面奉梓宮還洛陽。守制月餘,乃出葬長陵,追諡皇考為孝文皇帝,廟號高祖,並尊皇妣高氏為文昭皇后,配饗高廟。高氏見三十二回。封后兄肇為平原公,顯為澄城公。從前馮氏盛時,馮熙為文明太后兄,尚公主,官太師,生有三女,二女相繼為後,還有一女亦納入掖廷,得封昭儀。子誕為司徒,修為侍中,聿為黃門郎。侍中崔光嘗語聿道:“君家富貴太盛,終必衰敗。”聿變色道:“君何為無故詛我?”光答道:“物盛必衰,天地常理,我非敢詛咒君家,實欲君家預先戒慎,方保無虞。”聿轉白父熙,熙不能從。過了年餘,修獲罪黜,熙與誕先後謝世,幽後廢死,聿亦擯棄,馮氏遽衰。述此以諷豪門。高氏遂得繼起,一門二公,富貴赫奕,幾與馮氏顯盛時,相去不遠了。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齊主蕭寶卷,嗣位以前,曾簡蕭懿為益州刺史,蕭衍為雍州刺史。衍聞寶卷入嗣,蕭遙光等六人輔政,遂語從舅參軍張弘策道:“一國三公,尚且不可,今六貴同朝,勢必相圖。亂將作了。避禍圖福,無如此州,所慮諸弟在都,未免遭禍,只好與益州共圖良策呢!”弘策亦以為然。懿為衍兄,衍所說益州二字,便是指懿。嗣是密修武備,多伐竹木,招聚驍勇,數約萬計。中兵參軍呂僧珍,陰承衍旨,亦私具櫓數千張。

已而懿罷刺益州,改行郢州事,衍即使弘策說懿道:“今六貴比肩,人自畫敕,爭權奪勢,必致相殘。嗣主素無令譽,狎比群小,慓輕忍虛,怎肯委政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