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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東宮時,納妃褚氏,即位後冊為皇后。妾黃氏生子名誦,立為太子,黃氏得封淑媛。褚氏本故相褚淵侄女,姿貌平庸,寶卷不甚垂愛。黃淑媛略有姿色,不幸早亡。茹法珍、梅蟲兒等格外效勞,代主採豔,選了美女數十名,充入後宮。就中翹楚,要算餘、吳兩姬為最美,寶卷封餘氏為妃,吳氏為淑媛,後來得了一個潘家女,是王敬則營妓,流落都中,真乃天生尤物,妖冶絕倫。體態風流,如春後梨雲冉冉,腰肢柔媚,似風前柳帶纖纖;一雙眼秋水低橫,兩道眉春山長畫,膚成白雪,異樣鮮妍,發等烏雲,倍增光澤,更有一種銷魂妙處,便是裙下雙鉤,不盈一握。銷魂處,恐尚不止此。寶卷得了此女,好似天女下凡,見所未見。一宵歡會,五體酥麻,越日即冊封為妃,又越月餘,復冊為貴妃。所有潘氏服御,極選珍寶,無論如何價值,但得潘氏歡心,千萬亦所不惜。相傳一琥珀釧,值價百七十萬。就是潘氏宮中的器皿,亦純用金銀。內庫所貯,不夠取用,更向民間收買,金銀寶物,價昂數倍,並令京邑酒租,折錢輸金。那潘氏既邀特寵,也任情揮霍,一些兒不知節省,今日索某寶,明日採某珍,供使絡繹,不絕道中。每當寶卷出遊,必窮極華裝,與駕同出。寶卷卻令她乘輿先驅,自跨駿馬後隨。天子為隨奴,潘妃亦大出風頭。急裝縛袴,不避寒暑,馳騁至渴,輯下馬解取腰邊蠡器,酌茗為飲,或且親至潘妃輿前,持茗給妃,然後還登馬上,仍然馳去。日暮尚未言歸,輒往親倖家留宴。
潘父寶慶,因妃得寵,賜第都中,寶卷呼他為阿丈。就是對著茹法珍,亦以丈相呼。茹家無女,何亦呼他為丈!呼梅蟲兒為阿兄。營兵俞靈韻,素善騎馬,寶卷向他學馳,故亦呼他為兄。一淘兒遊戲,即一淘兒至寶慶家,妃為調羹,躬自汲水。安排既就,便與潘妃並坐取飲,法珍、蟲兒等依次列席,不分男女上下,恣為歡謔。還有閹人王寶孫,年僅十餘,生得眉目清揚,不啻處女,寶卷號為倀子,非常寵愛。就是潘妃亦青眼相看,寶孫巧小玲瓏,常坐潘妃膝上,一同飲酒。倀子何幸,得親薌澤,可惜少一東西。至夜深還宮,得在御榻旁留寢,因此恃寵生驕,漸得干政。甚且移易詔敕,控制大臣,如梅蟲兒、王咺之等,尚有懼意。有時騎馬入殿,詆訶天子,寶卷不以為意,日夕留侍,備極寵憐。
從前世祖賾築興光樓,上施青漆,寶卷謂武帝未巧,何不純用瑠璃!誰意永光二年八月間,寶卷挈潘妃等夜遊,尚未還宮,祝融氏忽入臨宮禁,大肆威焰,毀去房屋三千餘間。宮門夜閉,外人非奉敕令,不敢擅開,至寶卷聞火馳歸,傳諭開門,宮內已付諸一燼。侍女小豎,燒死無數,寶卷也不禁嘆息。
當時宮中嬖倖,皆號為鬼,有趙鬼能讀西京賦,向寶卷進言道:“柏梁既災,建章是營。”寶卷乃大起芳樂玉壽等殿,用麝塗壁,刻為裝飾,窮工極巧。此番想可純用瑠璃了。工匠徹夜動作,尚苦不及,因搜剔佛寺剎殿,見有玉石獅象,便運入新屋,充作點綴。且鑿金為蓮花,遍貼地面,命潘妃徐行而過,花隨步動,步逐花嬌。寶卷從旁稱羨道:“這真是步步生蓮花呢!”小子有詩嘆道:
纖足風開自六朝,蓮花生步不勝嬌;
美人未必能傾國,禍水都從暗主招。
古人有言,樂不可極,極樂必亡,似寶卷這種淫樂,怎得不自速危亡!欲知後事,試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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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顯達一舉即敗。崔慧景已入外都,殆將成事,乃以多疑而亦敗。此由寶卷之惡貫未盈,故陳、崔皆無所成耳。綱目於二人起事,未嘗書叛,及其死也,又不書誅,非為二人恕,嫉寶卷不得不恕二人。江夏王寶玄,無拳無勇,徒欲依慧景以覬天位,多見其不知量耳。裴叔業之叛齊降魏,其居心之卑鄙,更出陳、崔二人下,宜其為蕭衍所齒冷也。寶卷不道,惡不勝紀,而獨歸咎於潘貴妃,非一婦人即足亡國;蓋盅惑主聰,亂必及之。桀紂之亡,史家必兼咎妹妲,蓋亦此物此志也夫。
第三十七回 殺山陽據城傳檄 立寶融廢主進兵
卻說蕭懿入援,得平崔慧景,寶卷留懿在都,超拜尚書令。懿弟暢為衛尉,職掌管籥,雍州刺史蕭衍,系懿次弟,即遣親吏虞安福,入都語懿道:“兄一舉平賊,功高震主,就使遭際清時,尚或難免,況在亂世,怎能自全!計不如勒兵入宮,行伊、霍故事,卻是萬世一時的機會。否則仍表請還鎮,託名拒虜,內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