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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閱書,恰也嘆為忠言,但終不能用。那豫州刺史羊鴉仁,聞景軍敗潰,棄懸瓠城,走還義陽,殷州刺史羊思遷亦棄項城走還,河南諸州又盡入東魏。梁主衍怒責鴉仁等,鴉仁乃啟申後期,屯軍淮上。何不責景?
東魏大將軍高澄既復河西,乃遣書梁廷,復求通好,一面優待蕭淵明,和顏與語道:“先王與梁主和好,已十餘年,今一朝失信,致此紛擾,料非梁主本心,當是侯景煽動所致。卿可遣人啟聞。若梁主不忘舊好,我豈敢違先王遺意?所有俘虜諸人,並即遣歸;就是侯景家屬,亦當同遣。”言甘必苦。淵明大喜,立遣從人奉啟梁廷,備述澄言。梁主衍前得澄書,尚不欲許和,及得淵明奏啟,即召群臣商議。朱異首先開口道:“靜寇息民,不若許和。”又是他來迎合。御史中丞張綰等亦隨聲附和。獨司農卿傅歧道:“高澄方得勝仗,何必求和?這無非是反間計,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圖禍亂,他好從中取利呢!”數語喝破。偏朱異等固請宜和,梁主亦厭用兵,乃賜淵明書,令來使夏侯僧辯齎還。
僧辯還過壽陽,為侯景所遮留,索書啟視,內雲高大將軍既待汝不薄,當別遣行人,重修睦誼云云。景不免懊悵,雖然遣去僧辯,心下很是不歡,遂上樑主書道:“高澄忌賈在狄,惡會在秦,春秋晉靈公時,賈季奔狄,士會奔秦,晉人患之。求盟請和,欲除彼患,若臣死有益,萬殞無辭,唯恐千載,有穢良史。”又致書朱異,並賂金三百兩,託他挽回。異將金收納,所有景上樑主書,卻阻使不通。好一個貪利法門。
梁主遣使赴晉陽,吊高歡喪,並與澄申議和約。侯景又上書道:“臣與高氏釁隙已深,仰憑威靈,期雪仇恥,今陛下復與高氏連和,使臣何地自處?乞申後戰,宣揚皇威。”梁主復諭道:“朕與公大義已定,豈有忽納忽棄的道理?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所以暫與修好,公但寧靜自居,不勞多慮。”景更申請戰期,梁主仍把前言敷衍,叫他不必瀆陳。景乃詐為鄴中書,求以貞陽侯易景。梁主不知真偽,即欲答允,司農卿傅岐已升任中書舍人,朱異兼官中領軍,兩人入朝計事。傅岐道:“侯景因窮來歸,既已收納,不必再棄;況景系百戰餘生,難道肯束手受縛麼?”異獨抗聲道:“景戰敗勢蹙,但教一使傳詔,便好就縶了。”諺謂得人錢財,替人消災,異貪而且兇,令人髮指!梁主竟用異言,復書有貞陽旦至,侯景夕返二語。景得復報,出書示左右道:“我原知吳老公是薄心腸呢。”
從前侯景歸梁,曾由行臺左丞王偉獻議,此次偉復進言道:“今坐聽亦死,舉大事亦死,唯王裁察!”景始為反計,編壽春居民為兵,百姓子女,悉令配給將士,且屢向梁廷需索,並因妻孥陷沒東魏,求與王、謝二家結婚。梁主復答道:“王、謝門高,不便擇配,可就朱、張以下,訪求佳偶。”景聞言生恨道:“會當使吳兒女配奴。”又表求錦萬匹,為軍人制袍,異但給以青布,景益憤憤。梁廷又遣建康令謝挺,散騎常侍徐陵,往聘東魏。景得知訊息,反謀益甚。
咸陽王元貞見景有異志,累請還朝。景與語道:“河北事雖不能成,江南在我掌握,何不忍耐一二年?”貞聞言益懼,逃回建康,據實上聞。梁主但命貞為始興內史,並不問景。時臨賀王蕭正德,履歷見前文。得任左衛將軍,貪暴日甚,陰聚死士,潛謀不軌。正德前曾奔魏,與侯景有一面交,且與徐思玉素有交誼。景令思玉為司馬,使他往見正德,齎箋以進,略言天子年尊,奸臣亂國,大王位當儲貳,中被廢黜,海內俱代為不平。景雖不敏,實思自效,願王允副蒼生,鑑景誠款云云。正德大喜,立寫復書,令思玉帶還。景啟書審視,內雲朝廷事如公所言,僕亦存心多日,志與公同。今僕為內應,公作外援,何事不濟?事貴從速,幸勿緩圖!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了。景遂部署兵馬,指日發難。
鄱陽王蕭範,即恢子,系梁主侄。方為合州刺史,居守合肥,已知景謀,密遣人報達梁廷。主也覺動疑,偏朱異謂景眾皆散,必無反理。還要誤人。梁主乃報範道:“景孤危寄命,譬如嬰兒仰人乳哺,何能為反?汝且勿憂。”範又上書道:“不早翦撲,禍及君臣,朝廷若不欲發兵,臣範願自率部眾,往討侯景。”梁主仍然不許,朱異且語範使道:“鄱陽王太屬多心,難道不許朝廷容納一客麼?”範得去使返報,大為憤悶。
再請黜異討景,均被異阻住,匿不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