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畏他強悍,所以有此傳聞。丁旿亦典韋流亞。
這且休表。且說劉裕既翦滅二憾,乃命朱齡石為益州刺史,令與寧朔將軍臧熹,河間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劉鍾等,率軍二萬,往討西蜀。時人多謂齡石望輕,難當重任,裕獨排眾議道:“齡石既具武幹,又練吏職,此去必能成功。諸君不信,待後便知!”另眼看人。當下召入齡石,密談數語,且付一錦函,上書六字道:“待至白帝乃開。”齡石持函出都,泝江西行。諸將聞齡石受裕密計,究不知他如何進取,但一路隨著,曉行夜宿。好容易到了白帝城,齡石乃披髮錦函,但見函中藏有一紙,上面寫著:
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內水向黃虎,速行不誤。違令毋赦!
看官閱過前回,應知劉敬宣前時伐蜀,道出黃虎,無功而還。此次獨令眾軍取道外水,明明是懲著前轍,改道行軍。又恐蜀人預料,特令齡石派遣老弱,作為疑兵,牽制蜀人。覆命臧熹從中水進兵,亦無非是分蜀兵勢。偽蜀王譙縱,果疑晉軍仍薄黃虎,急遣譙道福出守涪城,嚴防內水。那齡石已自外水趨平模,距成都只二百里,譙縱才得知曉。派秦州刺史侯暉,尚書僕射譙詵,率眾萬餘,出屯平模對岸,築城拒守。
天適盛暑,赤日炎炎,齡石頗費躊躇,與劉鍾密商道:“今天時甚熱,賊眾據險自固,未易攻入,我擬休兵養銳,伺隙乃發,君意以為何如?”劉鍾道:“此計錯了!我軍以內水為疑兵,所以譙道福出守涪城。今重軍到此,出其不意,侯暉等雖然來拒,未免驚慌,我乘他驚疑未定,盡銳往攻,定可必勝。俟平模戰克,鼓行西進,成都自不能守了。若頓兵不前,使他知我虛實,調涪軍前來援應,併力拒守,我既不能進,又不能退,師老食絕,二萬人將盡為蜀虜,豈不可慮!”齡石愕然道:“非君言,幾誤大事!”遂麾兵齊進,共集城下。
蜀人築有南北城,北城倚山靠水,地陰兵多,南城較為平坦。諸將請先攻南城,齡石道:“攻堅難,抵瑕易,我能先拔堅城,賊眾自靡,南城可以立取。這才是一勞永逸呢!”於是擁眾攻北城,前仆後繼,半日即下。侯暉譙詵,先後戰死,蜀兵大敗。齡石引兵趨南城,南城守卒,已經潰散,寂無一人。乃毀去二壘,舍舟步進。臧熹從中水趨入,陣斬蜀將譙撫之,擊走蜀吏譙小苟,據住廣漢,留兵戍守,自率親軍來會齡石。兩軍直向成都,勢如破竹。
譙縱迭接敗耗,嚇得魂飛天外,急棄成都出走。縱女年僅及笄,涕泣諫縱道:“走必不免,徒自取辱,不若至先人墓前,一死了事。”縱不能從,辭墓即行,女竟撞死於墓側。還是此女烈毅,可惜生於譙家。譙道福聞平模失守,自涪城還兵入援,途中與縱相遇,見縱狼狽情狀,不禁忿忿道:“大丈夫有如此功業,一旦輕棄,去將安歸!人生總有一死,有甚麼畏怯呢!”因拔劍投縱,擲中馬鞍。縱情急奔避,左右四散,沒奈何解帶自經。巴西人王志,斬了縱首,獻與齡石。
道福盡散金帛,犒賞軍士,再擬背城一戰,偏軍士得了賞給,仍然散去。道福孑身遠竄,為巴民杜瑾所執,也送至齡石軍前。齡石已入成都,搜誅譙縱親屬,餘皆不問。及道福執至,因系譙氏宗族,亦梟示軍門。
蜀尚書令馬耽,封閉府庫,留獻晉軍。齡石獨徙耽至越雟。耽嘆息道:“朱公不送我入京,無非欲殺我滅口,我必不免了!”求榮反辱,雖悔曷追?乃盥洗而臥,引繩縊死。既而齡石使至,果來殺耽。見耽已死,戮屍歸報。齡石馳書奏捷。詔命齡石進監梁、秦州六郡軍事,賜爵豐城縣侯。小子有詩詠道:
錦函授策似先知,外水長驅計獨奇;
莫道蠶叢天險在,王師履險竟如夷!
齡石平蜀,謀出劉裕,當然敘功加封。欲知封賞大略,且至下回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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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劉裕不能破盧、徐,非劉裕不能平譙縱,盧循智過孫恩,徐道覆且智過盧循,往來江豫,盤踞中流,實為東晉腹心之大蠹。議者謂循之致敗,誤於不用徐道覆之言:然大雷一戰,徐亦在列,胡不預備火攻,嚴師以待,且敗走始興,先循被殺。彼嘗欲身為英雄,奈智不若劉裕何也!譙縱據有成都,負嵎自固,劉敬宣挫師黃虎,天險足憑。乃朱齡石等引軍再進,多方誤蜀,破竹直入,殺敵致果者為諸將,發縱指示者實劉裕。錦函之授,遠睹千里,裕誠一梟傑矣哉!至若殺劉毅,殺諸葛長民,一揮手而兩首懸竿,何其敏且速也!然討盧循、徐道覆、譙縱,猶似近公,襲殺劉毅、請葛長民,純乎為私,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