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生性豪爽的元六看見鞭子像雨點般落在榮慶身上,任自己怎麼叫人家也不理他,擔心萬一榮慶支援不住,出了人命,他可怎麼向恩海老爺交待,想到這兒他禁不住對著營官破口大罵,存心要惹怒對方:“你不敢惹爺爺!哈哈哈……好小子,有孝心哪!”
“龜孫子,這可是你自找的!”營官知道他玩的把戲,硬是不理他,但對方越罵越難聽,當著眾部下的面,臉有些撂不住了,伸手從一名執法護軍手中奪過鞭子,使勁抽起元六。
“營官大人!我求求您……”榮慶看出營官下手太狠,苦苦哀求著,“這事兒的確跟六爺沒關係,我想家,編著理由哄他,他不讓我走,我瞞著他偷偷跑了……我求您,要打就打我,打死我也不委屈……”
營官瘋勁上來了,根本不理會榮慶,一·從憋緊的喉頭擠出一連聲的獰笑,一邊揮動牛皮鞭向元六一個勁兒地猛抽。開始元六還不停地罵,後來罵聲越來越小,再後來沒了聲息,連氣也喘不上了……
像這樣打下去,別說是人,就是一條牛也扛不住。面對這種個場面,榮慶懊喪地閉上眼,心裡後悔不已,恨自己不該連累元六。元六這人雖說脾氣暴躁,但為人大方俠義,健銳營中許多弟兄們平日都受過他不少好處,眼看營官真的和元六較上勁兒往死裡打,一個個都急了,不約而同在營官身邊齊刷刷地跪下,嘴裡叫著“大人,饒了元六吧!”
營官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暴跳如雷:“你們想翻天!”他嘴上叫得兇,看見四周那一雙雙眼睛盯著自己,手上的鞭子不由得軟下來。為了讓自己好下臺階,他上前揪著元六頭髮,問他服不服?沒想元六睜開眼,“呸”的一聲吐了營官一臉唾沫,忍著傷口的劇痛笑著說:“你勁兒上哪兒去了?都給娘兒們留著呀?”
本來礙著眾護軍的情面準備罷手的營官,被元六這一激,氣得臉色發青,伸手抹去臉上的唾沫,舉起鞭子再次狠抽著元六。
“混小子,老子不信你皮肉比我鞭子硬,老子非打死你不可!”營官一邊打一邊罵,健銳營的兄弟看了心疼,礙著軍法如山,加上元六不肯給營官面子,想勸也勸不住了。正在這時,一個統領身邊的親軍跑到營官身邊低聲叫道:“營官大人,統領大人傳!”
“這會兒沒空!”營官看對方一眼。
親軍慌忙將營官拖出人群,悄聲告訴他,說北京有人捎信來了,榮慶是大清門領侍衛恩海大人的親外甥,統領要他趕緊放人。營官一聽恩海的名字便洩了氣,低聲埋怨親兵怎麼不早說,“惡人兒全是我當了!”營官邊說邊扔下手中的鞭子,一賭氣走了第二天上早操,元六和榮慶因為捱打不能出早操,兩人趴在大棚內的火炕上養傷,提起昨兒的事,元六不以為然地對榮慶說,虧著你舅舅來了信,要不,你六哥渾身上下都便宜他了。
“六爺,我連累你了。”
“嗨,說那個就遠了。同船過渡,五百年緣分。甭說咱們一口鍋裡混飯呢。”元六興致來了,咧開大嘴又吹上了,“你知道我幹嗎往死裡罵他?聽六哥傳道吧。趕上這火候,開口認松咱不會,憋著又他媽真疼。我就罵,罵他個狗血噴頭!下回學著點兒。”
元六見榮慶皺著眉心不說話,想起他私下告假的事兒,問他這次回北京那事兒辦得怎麼樣?
榮慶低著頭,咬著牙齦不說話。
“什麼事兒我不問,你就說成沒成?”元六雖說不知道他這次回去究竟為什麼,但有一點,他根本不是為他祖母的病,因為他祖母早在他當兵前就去世了。爺們一般情況下沒啥事可瞞著,編著話哄人的多半是兒女私情,加上上次請他逛窯子,他非但不感激他,聽說半夜裡將英姑娘踹下床來,因此估計他肯定是這種事。
榮慶本想說“完了,別提了。”這類氣餒話,但想到元六為自己受了這麼大的苦,話到嘴邊變為重重的一句,“成了!”
“得了,這頓鞭子沒白挨!”元六高興地拍著炕面,雙手撐著身體想爬起來,沒想剛一翻身,身上的傷口哪兒哪兒都疼得不行,本能地哼了一聲,剛抬起的身子又重重地摔在炕上。
“六爺!”見他打成這樣,榮慶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忍著傷痛由炕面上爬到元六身邊。
“把那爺字兒去了,叫哥。”
“哥?”榮慶心裡一熱,隨即說,“不行,您跟我舅舅是朋友啊。”
“英雄無歲,江湖無輩!我跟你舅舅單論,說到底我也是你舅部下。”
“不不,不行,這不合適!”
“怎麼?”元六一臉地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