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城門,只有一排高牆聳立著,除非人長了翅膀,或者用雲梯,否則絕不能輕易進出。
這樣一來,內橫牆和外城牆之間的這百步距離,就被圍攏成一個閉合的空間,很像一個放大的甕城。
想到甕城,他突然覺得不安,問了一句:“東門和南門那邊有訊息過來嗎?”
“宋軍抵抗非常頑強,他們無法破城,只能佯攻拖住他們!”
這個訊息郭寶玉早就知道,他攻打成州。用的是古老地圍三缺一,北城門是主攻,東門和南門是佯攻,留下西門給宋軍逃跑。這種戰法本身沒什麼錯誤,只是宋軍的反應就耐人尋味,面前這道橫牆顯然不是一天之功,難道他們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從北門主攻?也不對。自己先前觀察過北門這邊,當時好像沒見這道橫牆。難道是最近修的?可也沒這麼快吧?
看著橫牆上宛若新砌的青磚,想了片刻,想不出答案,只能歸結為宋軍中有能人,看出自己的佈置,預先做了佈置,至於對方如何做到的。只能認為有他不知道的方法。
“若是德海在就好啦!”驀然之間,他想起被宋軍擄走,一直沒有音訓地二兒子郭德海,由此又想起鞏州一役後,下落不明的大兒子,頓時心中升起陣陣悲哀,隨即又倏然警覺,如今鏖戰正急。自己想這些做什麼。
強振精神,再度看向戰場!
此刻戰場上正是刀如山,槍如林,慘叫哀號響成片。
橫牆上弩箭長槍如蝗,檑木滾石如雨,宋軍幾乎都不用眼睛看。只要將弓箭射出去,將手中地檑木丟出去,就能帶走一條條人命。長長的杈杆有效的阻止了雲梯的攀附,不時有爬滿人的雲梯被掀倒,上面的戰士紛紛跌落,摔的頭折骨短,形象慘烈。隨即又有更多地雲梯被豎到城牆上,然後又被推倒,週而復始,一撥一撥。
熱血如飛瀑般的迸濺於四周。碎肉如雪片般的散落於天地。無數血肉模糊的軀體倒在地上掙扎,無數刺耳的高亢慘叫震盪長空。地面已經找不到一處沒有屍體的地方。一腳踩下去,再提起來肯定是滿腳的血泥,粘連著腥臭。
悠揚尖利的牛角號刺破天穹,叫喊聲,吼叫聲,喊殺聲,混合著千奇百怪地臨死慘叫聲,遊蕩在戰場的上空,就像一個個殘酷音符,正試圖組成一首動聽的歌聲,但卻總是找不到契合的方法,只能靠著不斷增加的音符,來試驗,來尋找,來組合,總是想找到一種完美,但又總是找不到。
沒有人知道這些殘酷的音符什麼時候能停止組合,也沒人清楚這些殘酷地音符還要飄蕩多久,但眼前入目所見,已經全都是殘缺的屍體,到處都是飄蕩的血肉。但這些屍體,這些血肉,似乎根本無法阻止越發瘋狂的戰士,他們如瘋似狂,掀起一波蓋過一波的攻擊浪潮。
他們不認識橫牆上的宋軍,他們也和宋軍沒什麼仇恨,甚至連這場戰爭都和他們關係不大,因為無論勝負,他們都不是享受榮譽的人。
但在此刻,他們卻是衝殺最激烈的一群人。鐵與血的戰場,沒有憐憫,也容不下仁慈,這些活生生的戰士,在統帥眼中只是一個個冰冷地數字,他們存在地唯一目的就是達成統帥地目標。
他們是戰場最基本的組成,也是戰場最重要的部分,他們從存在的那一天起,就註定要在生死邊緣上徘徊。在他們這裡,殺人者是英雄,掠地者是英雄,奪**女財富者也是英雄,他們是民族的長城,也是國家存在的保障。
他們既象徵著榮譽,也象徵著毀滅,既能讓人擁戴,也能讓人恐懼,他們可以是仁義道德的楷模,也可以是兇殘血腥的魔鬼。他們有著熱血,也有著冷漠,有著忠誠,也有著背叛。他們是統治者手中的利劍,也是統治者最忌諱的屠刀。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戰士,為戰爭而存在計程車卒!
戰士從來都是為戰爭而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只有戰爭準備和戰爭開始。若你平時準備的充分,那戰爭開始後就能多幾分活命的希望。
就像現在,就像這裡,眼前的戰場就是一場非常嚴格的檢驗。在宋軍準備充分,嚴陣以待的戰場上,這些只有最基本攻城器械的僕從軍戰士,更像是在被屠殺,他們不能說不勇敢,不能說不瘋狂,可勇敢和瘋狂也需要相應的武器來陪襯,如同這般,已經不算戰鬥,只是宋軍在屠殺他們。
殘酷的戰鬥早就麻木了戰士的心靈,太多地屍體也讓他們可以冷漠的面對戰友的死亡。哪怕他昨天還和自己一起吃過飯,今天就在自己眼前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爛泥。
無情殘忍的戰爭讓人心變的冰冷,雙眼之中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