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託雷南下
北風呼嘯,如同喪音,天空陰沉若鉛,沉甸甸,似乎隨時會塌下來,大地上的一切都顯得黯淡無光,整個空間望上去都是一片風雪瀰漫,看不到一點前路希望。
風吹的刺骨,雪下的砍臉,躲不開,也避不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中悠悠飄下,像漫天的蝴蝶飛舞,更像揚空灑落的紙錢——為死人撒的買路錢!
大地上,一支綿延漫長的軍隊頂著風雪,不斷的向前移動。從空中望下去,就像一條即將僵硬的死蛇,緩慢的向前拱動著。他們身上掛滿冰雪,看上去如同雕刻成的冰花雪紋,左腳剛從雪泥地中拔出來,右腳又踩了下去,被積雪覆蓋的泥地,經過太多人的踐踏,似乎越發鬆軟。
暴露在外的肌膚出現蒼白、紅腫、紫斑、灼癢、麻木、水皰、潰爛等等凍傷的痕跡,臉上更是掛著青紫,紅紫,黑紫的非人顏色,萬紫千紅,如同塗抹了油彩,看上去,鬼臉多過人臉。手中的兵器上全都是冰溜子,抖動一下就刷啦啦的作響,就像招魂鈴,若他們不移動,也許你會以為他們是一具具冰雕,不過就算如此,你也可以把他們看作移動的冰雕,至少他們給人的感覺是這樣。
一個移動的冰雕倒在地上,身邊幾個冰雕艱難的彎下腰看了一下,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後面的冰雕也沒去管他,從他身邊走過。任憑這具冰雕被風雪掩埋,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
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後世也不會知道他,就算有人記起這件事情,也只會說,在金國北伐軍撤退途中,有許多地人倒在雪地裡。被大雪掩埋。
對於這支敗軍來說,此刻不要說戰鬥力。連生命力都在不斷的流逝,任憑這種情況下去,不用多久,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將倒在路途上,這應該是沒有疑問的。
身為統帥的移刺蒲阿對這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以咒罵和威脅來驅趕部隊快走,可是沒有人管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呆滯,腦袋也像變成石頭,本能的提著雙腿向前走,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有任何希望。
“再這樣下去,不等蒙古人來,我們就完啦!”完顏陳和尚拿出手中硬邦邦地馬肉乾糧,咬了一口。不覺皺起眉頭,太硬啦,比石頭還硬。
完顏仲元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反而抖落了身上的冰霜,從衣甲裡面拿出一塊肉乾,放進嘴裡撕咬著。青紫地臉也因為嘴部的動作,僵硬的抖動起來,看起來,很像在抽風。
見他沒有答話,完顏陳和尚有點意外,也學他的樣子,將肉乾貼到胸膛上放好,全身上下,也只有那裡還能感覺到一點熱乎。
消滅完手上的肉乾,又抓了把冰雪放到嘴中。冰渣不住的從嘴邊落下。嚼的咯吱有聲。
完顏陳和尚靜靜地看著他,很想知道這位在戰略上很有造詣的戰友。如何看待現在的情勢。
完顏仲元抹了一把嘴,看了看完顏陳和尚,聲音嘶啞,語氣淡然:“還能怎麼辦?風雪封路,又不能休息,補給也沒有,毫無士氣,我們能走到這裡,已經算是老天的恩賜!”
“難道就這樣毫無作為嗎?我手下游騎已經發現蒙古人的行蹤,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追上我們,甚至他們早就埋伏好,如果我們不預先想好應對辦法……”
“預先應對?怎麼想?停下來,還是繼續走?你手下現在連戰馬都不齊備,我們的都元帥大人又不肯將他的戰馬讓出來,你覺得忠孝軍還有多少戰力?難道指望都元帥大人嗎?”完顏仲元的語氣中充滿著一種諷刺,和他平日地為人截然不同。
完顏陳和尚很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嘆息了一聲,有些欲言又止。
停下來是等死,走下去是找死,這就是他們如今的情況,就算他才華無雙,將略過人,但他還不是神仙,而且連大軍主將都不是。
“事到如今,只能捨棄一部分人,也許其餘的人能活下來!”沉默片刻,完顏陳和尚還是將話說出來,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神也變的黯淡無神。
完顏仲元微微一滯,遲疑一下,低聲問道:“誰留下?”
“讓沒有戰馬的都留下,其餘人儘快趕到遵化,等到了遵化獲得補給後,再來救援!”
完顏仲元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點頭道:“不如將此提議告知大人,也許他會同意!”
完顏陳和尚有些詫異地看了他兩眼,不明白他今日為何如此優柔寡斷。
完顏仲元露出幾點苦笑,也沒有解釋反到問了一句:“此戰喪我二十萬精銳,若蒙古趁機南下,黃河以北皆不能保,宋廷稍微有些異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