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讓這種心緒消耗在內爭上,不如將之用在北進中原上,如果金國攻勢順利,我們可以分的漁人之利,如果金國一旦失敗,我方也可以迅速出兵,爭取佔領一些勢力真空地帶,為下一步的北進做好準備。而要實現這些,益都的張林不得不安撫。”
我在湖邊踱起步來,思考一些利害得失,半晌之後,我突然問道:“就你看法而言,張林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人是個善於鑽營,但又不失眼光的豪傑之輩,只是氣度有些狹小!”
“和我瞭解的差不多,以他這樣的人,定然不會甘心只得一個虛名,可是將山東委任給他,我委實也不能放心,他在山東經營多年,不僅和金人關係曖mei,似乎和蒙古人都有所來往,要是萬一他在戰事正緊的時刻突然倒戈,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投機者,只要投其所好,定能暫時安撫其心。張林謀求主宰山東多年,先前和金國的燕寧和嚴實都有所嫌隙,如今山東一半之地都在大宋掌握之中,以他的心性定然不會甘心,如今隱忍不發,只是在等待機會而已。我雖有實力可剿滅他,但很有可能耽誤戰機,等金蒙大戰結束,可能就再無此等進入中原的良機。”
我沉默下來,彩雲考慮的也是,就算現在能打敗張林,但戰事也非在一兩日之間可以結束,倒時很有可能什麼都耽擱了。
“那麼你是想用山東的政權換取軍權?可是張林他會同意嗎?”
“他也是個聰明人,相信這個職位會讓他開心一段時間,只要他肯接受,我就有辦法滲透他的勢力,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服服帖帖的聽話。”
我一拍手掌,很堅決的說道:“那好,既然你有把握,就儘管放手去做,只是這樣一來,你這個山東全權經略使可就名不符實。”
彩雲帶些無奈的搖搖頭,並無多少開心的說道:“這到是次要的,我現在只是擔心,到時戰事一開,剛安定下來的山東百姓又要受苦了。”
我理解的看了看她,帶些安慰的說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生在亂世,誰都無法自主,就算是我,還不是因為蒙古來襲而焦心費神。不要多想了,早點回去休息,你交代的事情我會給你辦好的。”
彩雲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輕輕一聲長嘆,轉身離去,逐漸融入蒙朧的夜色中,背影充滿了一種難於言表的落寞。
她的確是一個好統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做到冷靜的計算手中一切可用的力量,發現並創造一切可能的戰機,將一切都視為手中的籌碼,但她同時也是一個具有感情和靈性的女人,充滿對死亡和殺戮的厭惡,有著對弱者的同情和對暴力排斥。
這兩種矛盾一直在她的身上,只是唯有此刻我才深刻的體會到。
靜靜的站立了片刻,我搖搖頭,自嘲道:“什麼時候也學會多愁善感了?”帶些不以為意的苦笑了幾聲,低聲吩咐道:“讓皇后到皇城北樓見朕!”
伴隨著話音,我也走進幽暗的花園小道,向著北城城樓走去。
不久,我就站在北城城樓上。
夜色如煙,帶著不能表述的神秘,將一切籠罩在它的懷抱中,金碧輝煌的皇城,高聳雲空的鐘樓,造型獨特的建築都失去了白日的光彩,只有一種單調,而且是無聲的單調。一切都模糊了,就像蒙上了一層吹不開的濃霧,只是在這群濃霧之下有多少暗懷鬼胎,多少陰謀算計,那是誰也說不清楚,一切都如同這個化不開的夜色一樣,讓人難於看清。
“皇上,夜深了,多穿一件衣服吧!”一件溫暖的外袍帶著熟悉的體香,輕輕的落在我的肩頭,那麼輕,那麼柔,似乎以為我並不知道她已經來了。
很自然的抓住她,轉過身,平靜的看著她,突然我有一種不捨,一種讓人不能想像的不捨。
不自主的,我細細的打量起她來,不知多久沒再細細的看過她,也許有三個月,或許有半年,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只是知道,就算那次皇宮危機,我也沒能和她如此接近的互相審視過對方。
她的臉頰似乎豐腴了些,身體上的少女纖細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少婦日漸成熟的風韻所代替,曾經有過的商賈精明氣息也被逐漸顯現的皇家貴氣所取代,雖然還沒有那種鳳威凜然的皇氣,但也開始有了一種華貴不群的氣質,配上她身上那件得體的鳳服,更是讓她有種傲然的儀態,讓我甚至有了一些判若兩人的感覺。
“皇上看什麼?難道妾身臉上有什麼不妥嗎?”
看著她不解疑惑的眼神,我突然感到原本很讓人壓抑的夜色不是那麼招人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