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生有時,死有時;
栽種有時,拔除有時;
殺害有時,醫治有時;
拆毀有時,建造有時;
悲傷有時,歡樂有時;
哀慟有時,舞蹈有時;
同房有時,分房有時;
親熱有時,冷落有時;
尋找有時,遺失有時;
儲存有時,捨棄有時;
撕裂有時,縫補有時;
緘默有時,言談有時;
愛有時,恨有時;
戰爭有時,和平有時。
從醫院出來,任苒悶悶不樂。她身體其他部位已經基本痊癒,只有右手手背因為疤痕增生,再次做了削痂手術,過程當然說不上輕鬆,看著包裹起來的手背和從紗布邊緣延伸到手臂的疤痕印記,她沒法開心起來。
祁家驄發動車子,開玩笑地說:“我們昨天才註冊,標準的新婚啊。雖然是我逼婚,你也開心點兒好不好?我帶你去海邊度蜜月。”
她說:“去海邊?我又不能游泳,看看這些疤,你想讓我穿泳裝給人圍觀嗎?”
“昨天晚上就是因為這個不讓我進你房間嗎?”
任苒的臉一下漲紅,簡直有些惱羞成怒,可他不等她說什麼,聳聳肩,“那好,洞房我不要求了,蜜月總得給我吧,我們現在就動身。”
她無可奈何,“去什麼地方?”
他笑道:“你拿一點點以前的態度對我吧,別問去哪兒,跟著我走就是了。”
他開車帶她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衣物,出城上了高速公路,看看道路前方懸掛的標誌,她突然知道,這是開往北海。
對任苒來說,不問去哪裡,很容易做到。可這是她曾經走過的一條路,她也早就已經學會了前行時先抬頭辨明方向,再不可能在前路茫茫,對目的地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只看到身邊那個人,靠在他的肩頭,便滿心充盈喜悅,不疑不悔了。這個念頭驀地掠過心頭,她有異樣的惆悵與傷感。
祁家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現在真的很難給你意外驚喜了。”
“所以有些男人專愛少女啊,她們對一切感到新鮮,永遠可以睜大眼睛發出開心地尖叫,多讓人滿足。”
他無聲地笑了,側頭看看她,“我聽出來了,這是在諷刺我流露出讓你鄙視的大叔氣質了。”
她只得認輸,轉移話題:“至少昨天被你拖到民政局,已經是很大的surprise,足夠我驚喜很久了。”
他想起昨天的情景,不禁莞爾。
“你真不用去上班,再不管億鑫的事了嗎?”
“你怕我提前過退休生活,一路大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不用這麼死揪住我以前的一句話不放吧。”
他笑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億鑫就逐步轉由一個海外機構控股。章昱如果耐心一點深挖下去,大概會用更驚悚的標題描寫我了。”
任苒馬上明白,祁家驄已經轉為幕後控股了。雖然她早料想到,以他的決斷能力,不至於被動到因章昱一篇報道就窮於應付,但聽他親口承認並沒市區億鑫的控制,畢竟放心了許多。
“也只有你,聽到這訊息,不僅不生我的氣,還會流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愕然,想了想,“對,我不生氣。別人為我犧牲,不會給我帶來滿足感,倒可能讓我負疚。你沒事,我當然開心。”
“也就是說,你答應嫁給我,並不是因為負疚,是覺得接受章昱採訪連累到我,不好意思再拒絕我了。”
她拒絕回答這個推論,伸手按車上的CD播放鍵,“你好像說過開習慣賓士,不喜歡再開別的車。怎麼這段時間一直開這輛路虎?”
他明知道她是轉移話題,卻也並不窮究,“我發現我以前的某些固執沒有用對地方,放棄也罷。”
車開到北海,兩人上了去潿洲島的班船,一個多小時候登島。任苒向碼頭外走,祁家驄拉住了她,“我們去雙平。”
她不解地問:“可是雙平度假村不是在島的那一端嗎?”
他牽著她的手,向停在碼頭邊的一艘快艇走去,“當然不是去度假村。”
上去以後,他對船員交代幾句,快艇馬上起航,向東南方駛去。
任苒攏住被風吹得飛揚的頭髮,疑惑地問:“我聽說雙平島一年多以前就開始封島保護珊瑚自願,遊客沒法過去上島遊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