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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此護符,又漸覺驕恣起來。會惟庸原籍定遠,舊宅井中忽生竹筍,高至數尺,一班趨附的門客,都說是瑞應非凡。又有人傳說,胡家祖父三世墳上,每夜紅光燭天,遠照數里。看似瑞應,實是咎徵。惟庸聞知訊息,益覺自負。是時德慶侯廖永忠,僭用龍鳳,太祖責他悖逆,賜令自盡。平遙訓導葉伯巨,上書言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又觸太祖盛怒,下獄瘐死。此二事插入,是賓中賓。內外官吏,岌岌自危。尋又因安吉侯陸仲亨,擅乘驛傳,平涼侯費聚,招降蒙古,無功而還,皆奉詔嚴責。此二事是主中賓。二人心不自安,惟庸乘機勾結,聯為羽翼。令在外收輯兵馬。又陰結御史中丞陳寧,私閱天下兵籍,招勇夫為衛士,納亡命為心腹。一面又託親家李存義,即李善長弟。往說善長,伺間謀逆。善長初頗驚悸,以為罪當滅族。嗣經存義再三勸告,也覺依違兩可,不能自決。為此一誤,已伏死徵。惟庸以善長並未峻拒,以為大事可就,即遣明州衛指揮林賢,下海招約倭寇,又遣元故臣封績,致書元嗣君,請為外應。喪心病狂,一至於此。正在日夜謀變,又聞汪廣洋賜死事,益加急迫。原來廣洋罷相數年,又由惟庸薦引,入居相位,惟庸所為不法,廣洋雖知不言。會御史中丞塗節,上陳劉基遇毒,廣洋應亦與聞,太祖遂責廣洋欺罔,貶戍雲南,尋又下詔賜死。於是惟庸益懼,一面賄通塗節臂助,一面密結日本貢使,作為退步。洪武十三年正月,惟庸入奏,詭言京宅中井出醴泉,邀太祖臨幸。太祖信以為真,還是夢夢。駕出西華門,內使雲奇,突衝蹕道,勒馬言狀,氣逆言結,幾不成聲。太祖以為不敬,叱令左右,撾棰亂下。雲奇右臂將折,勢且垂斃,尚手指惟庸宅第。太祖乃悟,忙返駕登城,遙望惟庸宅中,饒有兵氣,知系謀逆,立發羽林軍掩捕。塗節得知此信,也覺禍事臨頭,意圖脫罪,急奔告太祖,說是惟庸妄謀劫主。道言未絕,羽林軍已將惟庸縛至,由太祖親自訊究。惟庸尚不肯承,經塗節質證,不能圖賴,乃將惟庸牽出,寸磔市曹。小子有詩詠道:

怪底人君好信諛,怕聞吁咈喜都俞。

佞臣多是蒼生蠹,磔死吳門未蔽辜。

惟庸磔死,還有惟庸黨羽,究屬如何辦法,待下回賡續敘明。

…………………………

田興抗節不臣,蔡子英上書不屈,伯顏子中作歌自盡,此皆所謂仁人義士,本書極力表彰,所以揚潛德,顯幽光,寓意固甚深也。惟太祖一書,子英一書,猶有可考,而伯顏子中之歌詞七章,無從搜錄,為可惜耳。太祖微行,未見正史,而稗乘備傳其事,益見太祖之忮刻。忮刻者必喜阿諛,故楊憲、汪廣洋、胡惟庸諸人,陸續登庸,雖依次黜戮,而誤國已不少矣。劉基有先見之明,猶遭毒斃,儉人之不可與共事,固如此哉!然亦未始非太祖好諛之過也。

第十九回 定雲南沐英留鎮 徵漠北藍玉報功

卻說太祖既磔死惟庸,復將陳寧等一律正法,塗節雖自首,究屬與謀,亦加以死刑,僚屬黨羽,連坐甚眾,誅戮至萬餘人。惟李善長、陸仲亨、費聚三人,因患難初交,不忍加罪,特置勿問。嗣聞雲奇傷重身亡,大為悼惜,追封右少監,賜葬鐘山。翰林學士承旨宋濂,時已致仕,仲子璲與長孫慎,俱坐惟庸黨被刑,並飭有司械濂至京,下獄論死。馬後亟進諫道:“民家為子弟延師,尚始終相敬,況宋濂親授皇子,獨不可為他保全麼?”太祖道:“既為逆黨,何能保全?”馬後又道:“濂早家居,必不知情。”太祖憤然道:“此等事非婦人所知。”後乃嘿然。會後侍食,不御酒肉,太祖問故?後流涕道:“妾聞宋先生將要被刑,不勝痛惜,願為諸兒服心喪呢。”太祖投管而起,即命赦濂,安置茂州。屢敘馬後諫事,實為賢后留芳。濂行至夔州,得病而歿。通計濂傅太子十餘年,言動必以禮,一生為文,未嘗苟作。日本使嘗奉敕請文,以百金為獻,卻不受。海外諸國,朝貢使至,必問濂安否。卒時年已七十二,朝野中外,無不痛惜。述濂之賢,以形太祖之刻。這且按下不提。

且說洪武十四年秋季,詔命傅友德為徵南將軍,藍玉為左副將軍,沐英為右副將軍,率步騎三十萬,往徵雲南。雲南,古滇地,素稱蠻服。漢武帝時,彩雲現南方,遣使往察,起自洱河,因置雲南郡,諭滇酋入朝。唐以後為段氏所據,國號大理。元世祖南下,擒段興智,以第五子忽哥赤為雲南王,仍錄段氏子孫,協守封疆。忽哥赤死,子松山嗣,受封梁王。至元順帝時,把匝剌瓦爾密襲位,為明玉珍所攻,走營金馬山,尋得大理援軍,擊退玉珍。元主北去,雲南如故。太祖以地甚僻遠,不欲用兵,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