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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惟吾與公耳。何乃自相吞併?公今戰亡弟侄首將,又何怒焉?公之土地,吾已得之,縱力驅殘兵,來死城下,不可再得也。設使公僥倖逃還,亦宜卻帝名,待真主。不然,喪家滅姓,悔之晚矣!丈夫謀天下,何有深仇?故不憚再告。嘲諷愈妙。

友諒得書忿恚,仍不作答,只分兵往南昌,劫糧待食。偏又被朱文正焚殺一陣,連船都被他毀去,嗣是進退兩窮。元璋覆命水陸結營,陸營結柵甚固,水營置火舟火筏,戒嚴以待。一連數日,突見友諒冒死出來,急忙迎頭痛擊,軍火併施。友諒逃命要緊,不能顧著兵士,連家眷都無心挈領,只帶著張定邊,乘著別舸,潛渡湖口,所有餘眾,且戰且逃。由元璋追奔數十里,自辰至酉,尚不肯舍。驀見張鐵冠自棹扁舟,唱歌而來,元璋呼道:“張道人!你何閒暇至此?”鐵冠笑道:“友諒死了,怎麼不閒?怎麼不暇?”元璋道:“友諒並沒有死,你休妄言!”鐵冠大笑道:“你是皇帝,我是道人,我同你賭個頭顱。”趣甚。元璋亦笑道:“且把你縛住水濱,慢慢兒的待著。”彼此正在調侃,忽有降卒奔來,報稱友諒奔至涇江,覆被涇江兵襲擊,為流矢所中,貫睛及顱,已斃命了。張鐵冠道:“何如?”言畢,划槳自去。身如閒鷗,真好自在。

元璋又追擒敗眾,共獲得數千人,及一一查核,恰有一個美姝,及一個少年,問明姓氏,美姝系友諒妃闍氏,少年系友諒長子善兒。越日,復得降將陳榮,及降卒五萬餘名,查詢友諒死耗,果系確實。已由張定邊載著屍身,及友諒次子理,奔歸武昌去了。友諒稱帝僅四年,年才四十四。初起時,父普才曾戒他道:“你一捕魚兒,如何謀為大事?”友諒不聽。及僭號稱帝,遣使迎父,父語使人道:“兒不守故業,恐禍及所生。”終不肯往,至是果敗。

元璋方奏凱班師,至應天,語劉基道:“我原不應有安豐之行,使友諒襲我建康,大事去了,今幸友諒已死,才可無虞。”回應前回,且明友諒之失計。於是告廟飲至,歡宴數日。元璋亦高興得很,乘著酒意,返入內寢,偶憶著闍氏美色,比眾不同,遂密令內侍召闍氏入室,另備酒餚,迫她侍飲。闍氏初不肯從,尋思身懷六甲,後日生男,或得復仇,沒奈何耐著性子,移步近前。元璋令她旁坐,歡飲三觥,但見闍氏兩頰生紅,雙眉舒黛,波瞳含水,雲鬢生光,不由的越瞧越愛,越愛越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驀然離座,把闍氏輕輕摟住,擁入龍床。闍氏也身不由己,半推半就,成就了一段風流佳話。每納一婦,必另備一種筆墨,此為個人描寫身分,故前後不同。後來生子名梓,恰有一番特別情事,容至後文交代。次日復論功行賞,賜常遇春、廖永忠、俞通海等採田,餘賜金帛有差。只張中、周顛二人,不知去向,未能懸空加賞,只好留待他日。

大眾休養月餘,再率諸將親征陳理,到了武昌,分兵立柵,圍住四門,又於江中聯舟為寨,斷絕城中出入,又分兵下漢陽、德安州郡。未幾已值殘年,元璋還應天,留常遇春等圍攻武昌,次年即為元至正二十四年,正月元日,因李善長、徐達等屢表勸進,乃即吳王位,建百司官屬,行慶賀禮。以李善長為左相國,徐達為右相國,劉基為太史令,常遇春、俞通海為平章政事,汪廣洋為右司郎中,張昶為左司都事,並諭文武百僚道:“卿等為生民計,推我為王,現當立國初基,應先正紀綱,嚴明法律。元氏昏亂,威福下移,以致天下騷動,還望將相大臣,慎鑑覆轍,協力圖治,毋誤因循!”李善長等頓首受命。轉瞬兼旬,武昌尚未聞報捷,乃復親往視師,這一次出征,有分教:

江漢肅清澄半壁,荊楊混一下中原。

欲知武昌戰勝情形,且俟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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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顛仰天,鐵冠大笑,劉基之手揮難星,王者所至,諸神效靈,似乎戰勝攻取,皆屬天事,無與人謀。吾謂友諒亦有自敗之道,江州失守,根本之重地已去,及奔至武昌,正宜斂兵蓄銳,徐圖再舉,乃迫不及待,孤注一擲,喪子弟,失愛妃,甚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是可見國之興亡,實關人謀,不得如項羽之刎首烏江,自諉為非戰之罪也。闍氏一節,正史未載,而秘史獨有此事,諒非虛誣。冶容誨淫,何怪元璋?失道喪身,遑問妻孥?惟後文有潭王梓之叛,乃知色為禍根,大傾人國,小傾人城,如元璋之智,猶不免此,其他無論已。表而出之,以為後世戒雲。

第十二回 取武昌移師東下 失平江闔室自焚

卻說吳王元璋,因武昌圍久未下,遂親往視師。既至武昌,即相度形勢,探得城東有高冠山,聳出城表,漢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