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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家。檄到如律令!

懷宗閱罷,不禁流涕涔涔,嘆息不止。可巧山東僉事雷演祚入朝,訐奏山東總督範志完,縱兵淫掠,及故輔周延儒招權納賄等情,懷宗遂逮訊志完,下獄論死,並賜延儒自盡。籍沒家產。曉得遲了。一面集廷臣會議,欲親征決戰。忽有一大臣出奏道:“不勞皇上親征,臣當赴軍剿賊。”懷宗聞言,不禁大喜。正是:

大陸已看成巨浸,庸材且自請專征。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交代。

…………………………

語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李闖為亂十餘年,忽盛忽衰,終不得一尺寸土,迨用牛金星、李巖等言,稍稍免殺,而從賊者遂日眾。可見豪傑舉事,總以得民心為要領,兇狡如李闖,且以稍行仁義,莫之能御,況其上焉者乎?張獻忠則殘忍性成,橫行東西,無惡不作,卒至長江一帶,無立足地,厥後竄入西蜀,尚得殘逞二三年。蓋由中原無主,任其偏據一方,莫之過問,蜀中受其塗毒,至數百里無人煙,意者其劫數使然歟?然國必自亡而後人亡之,闖、獻之亂,無非由明自取,觀李闖偽檄,中有陳述明弊數語,實中要肯,君子不以人廢言,讀之當為悵然!

第九十九回 周總兵寧武捐軀 明懷宗煤山殉國

卻說懷宗令群臣會議,意欲親征,偏有一大臣自請討賊。這人就是大學士李建泰。建泰籍隸曲沃,家本饒富,至是以國庫空虛,願出私財餉軍,督師西討。若非看至後文,幾似忠勇過人。懷宗喜甚,即溫言獎勉道:“卿若肯行,尚有何言?朕當仿古推轂禮,為卿一壯行色。”建泰叩謝,懷宗遂賜他尚方劍。越日,幸正陽門,親自祖餞,賜酒三巵。建泰拜飲訖,乘輿啟程,都城已乏健卒,只簡選了五百人,隨著前行。約行裡許;猛聞得砉然一聲,輿槓忽斷,險些兒把建泰撲跌,建泰也吃了一驚,不祥之兆。乃易輿出都。忽由山西傳來警報,闖軍已入山西,連曲沃也被攻陷了。這一驚非同小可,方悔前日自請督師,殊太孟浪,且所有家產,勢必陷沒,為此百憂齊集,急成了一種怔忡病,勉勉強強的扶病就道,每日只行三十里。到了定興,吏民還閉城不納,經建泰督軍攻破,笞責長吏,奏易各官,一住數日,復移節至保定。保定以西,已是流賊蔓延。沒有一片乾淨土,建泰也不敢再行,只在保定城中住著,專待賊眾自斃。完了。

懷宗以建泰出征,覆命少詹事魏藻德,及工部尚書範景文,禮部侍郎邱瑜,入閣輔政。景文頗有重名,至是亦無法可施。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懷宗虛心召問,景文亦惟把王道白話,對答了事。此時都外警耗,日必數十起,懷宗日夜披閱,甚至更籌三唱,尚齎黃封到閣。景文等亦坐以待旦,通宵不得安眠。一夕,懷宗倦甚,偶在案上假寐,夢見一人峨冠博帶,入宮進謁,且呈上片紙,紙上只書一“有”字,方欲詰問,忽然醒悟,凝視細想,終不識主何兆驗。次日與后妃等談及,大家無非貢諛,把大有富有的意義,解釋一遍。嗣復召問廷臣,所對與宮中略同。獨有一給事中上言道:“有字上面,大不成大,有字下面,明不成明,恐此夢多凶少吉。”可謂善於拆字。懷宗聞言,尚未看明何人,那山西、四川的警報,接連遞入,便將解夢的事情,略過一邊。當下批閱軍書,一是自成陷太原,執晉王求桂,巡撫蔡懋德以下,統同死節。一是獻忠陷重慶,殺瑞王常浩,巡撫陳士奇以下,統同遇害。懷宗閱一行,嘆一聲,及瞧完軍報,下淚不止。各大臣亦面面相覷,不發一言。懷宗顧語景文道:“這都是朕的過失,卿可為朕擬詔罪己便了。”言已,掩面入內。景文等亦領旨出朝,即夕擬定罪己詔,呈入內廷,當即頒發出來。詔中有云:

朕嗣守鴻緒,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託之重,宵旦兢惕,罔敢怠荒。乃者災害頻仍,流氛日熾,忘累世之豢養,肆廿載之兇殘,赦之益驕,撫而輒叛;甚至有受其煽惑,頓忘敵愾者。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懷保之,坐令秦、豫邱墟,江、楚腥穢,罪非朕躬,誰任其責?所以使民罹鋒鏑,陷水火,殣量以壑,骸積成邱者,皆朕之過也。使民輸芻挽粟,居送行齎,加賦多無藝之徵,預徵有稱貸之苦者,又朕之過也。

使民室如懸磬,田卒汙萊,望煙火而悽聲,號冷風而絕命者,又朕之過也。使民日月告兇,旱潦薦至,師旅所處,疫癘為殃,上幹天地之和,下叢室家之怨者,又朕之過也。至於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首竄而議不清,武將驕懦而功不奏,皆由朕撫馭失道,誠感未孚,中夜以思,跼蹐無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