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楚國都城已經開春了,拂面的風柔軟溫暖。
江堤旁的垂柳,泛出青翠顏色,倒映著碧水幽幽,一連串的水波盪開,而柳條同樣款擺不息,水與柳都像是逐風嬉鬧的孩子。
薛湄踏上了碼頭結實土地,差點就要哭了。
她對錦屏道:“我真不習慣在船上討生活,一兩次也就夠了。
時間久了,我這雙腿不太像我的了。”
錦屏抿唇笑。
薛湄想著修竹快要生了,又想念戴媽媽做得雞蛋麵,歸心似箭。
大哥親自到碼頭迎接。
他神色平淡,不像是等候多時的。
只是他的靴子溼了半邊,一看就是久立碼頭所致。
薛湄快步上前:“大哥……”大哥端詳了她:“你可還好?”
“挺好的,我帶了很多江寧特產回來。”
薛湄道,“大哥……”薛池打斷了她喋喋不休,一指身後馬車,示意她上車。
薛湄撩起車簾,卻見裡面坐了一人。
這人著紅,是皇帝身邊最受寵的大太監魏公公。
薛湄倒也不是十分驚詫,只是她表現得好像意料之外:“魏公公。”
“侯爺,這一路辛苦了吧?
快上車,歇歇手腳。”
魏公公笑容滿面。
薛湄:“……”她坐了一路的船,又要坐車。
建弘帝迫不及待想要見見薛湄,詢問她關於虜瘡的種種。
薛湄已經很疲倦了,還是打起精神應付,順便在宮裡吃了頓午膳。
她跟皇帝說:“虜瘡並不可怕,它只是烈性傳染病的一種,鼠疫、霍亂等,都很可怕。
若人人都種痘,慢慢形成了免疫,這種病就自己消失不見了。”
皇帝聽了,很是震驚。
還能自己消失不見?
薛湄跟他講了虜瘡是如何傳播的,它可以透過飛沫傳播,跟很多的傳染病一樣。
生病了隔離、注意衛生即可。
皇帝聽得入了神。
薛湄又告訴皇帝:“其實,江寧這次的虜瘡,乃是人為。”
皇帝:“……”“所以陛下不用擔心,暫時還沒有哪裡爆發虜瘡。
您可以花費一些錢財,讓百姓們都種痘。”
薛湄道。
全民種痘,有點勞民傷財,但可以避免虜瘡的肆虐,對所有人都是有好處的。
皇帝決定要實施此事。
薛湄在宮裡聊了很久,直到太陽落山,春寒侵入了殿內,皇帝才意識到天色不早了。
她要出宮了,否則一會兒宮門落鎖,薛湄就出不去了。
皇帝:“你明日再來,再仔細推敲推敲種痘之事……”“陛下,我太累了,您讓我歇歇吧。
等我緩過一口氣,咱們再討論公務,如何?”
薛湄道。
皇帝:“……”所以,他堂堂一國之君,是被拒絕了嗎?
薛湄真是累得不輕了,很快從宮裡離開,回到了莊王府。
王府實在太舒服了。
她一回來,戴媽媽煮好了雞蛋麵——一種混合了雞蛋做出來的手工面,用清淡雞湯調味,配上小青菜,既鮮美又清爽,薛湄特別愛這一口。
戴媽媽會做各種好吃的,蕭靖承都被她的美食征服過。
吃完了,丫鬟們準備好了熱水澡,薛湄感覺渾身毛孔都泡開了,滿身塵土都洗去,靈魂都輕鬆了幾分。
洗澡完,小丫鬟給她擦頭髮,彩鳶則把老藥農交給她的揉按手法,用在了薛湄身上,替薛湄鬆了鬆筋骨。
紅鸞在旁邊說:“修竹姐姐已經坐了半個月的月子。
大小姐,明日讓她來看您?”
修竹生產的時候,回到了陸家那邊。
陸家很夠意思,特意給修竹請了經驗豐富的穩婆;戴媽媽又把兩名護院派過去,守住修竹的院子,不讓甘家的人趁機行兇。
修竹生了個女兒。
因為貪吃,修竹孕期胖了不少,孩子也重,落地的時候七斤。
因此,修竹吃了苦頭。
薛湄很擔心修竹有撕裂傷,畢竟古代的穩婆可能不懂得縫合,她就要吃更多的苦頭了。
孩子那麼大呢。
“……我小憩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你們喊我,我要去看看修竹。”
薛湄道,“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