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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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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崔家請了幾日酒,方才得閒。一日,文德進房來望姨母,適文氏不在房中,鳳嬌笑容滿面,起身相迎,連叫三哥。文德想道:“奇怪,往日見我,即時躲避,今日為何如此光景?有些好意思了。”便叫:“賢妹,莫非有見憐愚冕之意了?”鳳嬌笑道:“三哥呀,難得你一片好心,仔細思想,過意不去。非小妹不欲與兄共成連理,只因進興臨別之時,山誓海盟,許下大咒。自他去後,古無音信,想已不在人世了,小妹意欲祭奠一番,然後與你成親。”文德大喜道:“賢妹何不早說!既在祭奠,有何難事,待我請了僧人,明日就家中超度,以盡妹子之心。”鳳嬌道:“人家屋內,有門神戶尉,異姓鬼魂,不敢進門,超度無益。須在城外僻靜處,只消小妹奠祭一番,他便實受,也不須請僧人,浪費銀錢。”文德道:“說得有理。此去城外二十里,便是大江江口,有座壽星橋,十分高聳。待我差人叫大船,備下祭禮,明日與姨母、賢妹前去還心願,回來即議成親,休要哄我。”鳳嬌道:“決不食言。但我母親面前,且休題起。”文德許允,歡喜而去,分付家人去叫大船,買辦祭禮。

到了黃昏時候,文氏先去睡了,鳳嬌暗暗傷心流淚,想明日去江口祭奠丈夫,即便投入江中,以全名節,須留下一札,致謝姨母、三哥之恩,並將母親拜託於他,即取花箋,提筆寫道:

胡氏鳳嬌拜上姨母、三哥尊前:念鳳嬌命途多舛,嚴君早逝,母女孤苦,相依叔父。敦知叔父與嬸母重富欺窮,凌虐孤苦,全無骨肉之情,相待如同奴婢。只因神人分付,比合硃砂手記,繡娘為媒,母親做主,許與進興,一言永定,萬載無更。可恨馬迪,假造談言,以致母女同到觀音庵問籤,中了奸計。幸得胡完相救,得脫大難,又蒙三哥大悲庵相逢,留我母女到家,看待如同骨肉,感恩非淺。可:限叔父貪財,將奴又許配三哥,又蒙三哥恩德,送還庚帖,並不強逼。只因慶祝姨母大壽,眾親胡說非禮,羞斷難忍。非是小妹無情,不肯結姻,實因已許進興,名節為重,身投江中,屍埋魚腹,以全名節。小妹亡後,老母無依,全望姨母、三哥念及至親,養活終身,不惟生者感恩,而死者亦戴德矣。

鳳嬌寫完封好,放在箱內,滅燈就寢。天明起來,叫聲:“母親,夜來女兒夢見進興與我討祭。”文氏道:“那得銀錢去祭他?”忽見文德進來道:“姨母,說什麼‘那得銀錢去祭他’?”文氏道:“是因你表妹夜來夢見進興與他討祭,所以說無有錢去祭他。”文德道:“待我去備祭禮,與姨母、表妹同到壽星橋上去,望空遙祭便了。”說罷,遂出外叫家人治備祭禮,僱下船隻,叫兩乘轎子,抬了姨母、表妹上船,文德也上了船。

開船搖出大港,便是長江,到了壽星橋岸泊船,家憧排下酒餚,開了船窗,文德請姨母、表妹共賞江景。文德樂極,開懷暢飲,不覺吃的大醉。文德道:“大家早些睡,到五更好起來祭奠。”說罷,文德就往前艙去睡了。文氏、鳳嬌睡在中艙,家憧都睡在後梢。鳳嬌和衣假睡,等到二更,悄悄起來,開了艙門,輕輕摸出來,見文德沉睡如雷,悠悠摸過,把前艙門開了,將身摸至船頭。舉目一看,只見汪汪一片江水,不覺淚如雨下,忽聽船中有聲,遂踴身一躍,跳在江心。要知鳳嬌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0回 崔文德痛哭鳳嬌 李承業戰勝馬周

話說鳳嬌跳在江中,早有巡江水神托住,頃刻間不知去了多少路途,遇了一隻榮歸的官船,水神把船托住,那船一步也不能行。水手把火往江中一照,吶喊:“江中一個女子!”早驚動了船內夫人,披衣起來,分付:“快快打撈,救得上船,賞銀五兩!”眾水手忙救起上船。

此時船中男女盡皆起來,夫人叫丫環與他換了溼衣服,夫人一看,好一個絕色女子,問道:“何方人氏,姓甚名誰,為何尋此短見?”鳳嬌流淚道:“賤妾姓胡,名鳳嬌,通州人氏,父親早亡,同母文氏過活。自幼許進興,不料他去邊庭尋親,杳無音信。叔父胡發貪圖財帛,又受他人之聘,逼奴改嫁。奴守節不從,因此投江自盡,卻蒙夫人撈救,恩德如山!”夫人道:“原來是一個節女,可敬,可敬!我欲差人送你回去,又恐你叔叔通你。我對你說,我家相公陶仁,湘州人氏,現為潯陽知府。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