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臨微微一笑,拉住了巴羅莎的小手,才跟著男爵一家走進了這座大宅。
從裡面看來,這宅子的確很大很寬敞,但是破敗的味道卻越發的明顯了。
偌大的宅子裡,卻沒有幾個僕人——大概是養不起那麼多人吧。
大廳裡的地毯很陳舊,有一股彷彿常年不通風的陳舊味道,窗簾似乎已經洗得掉色了,桌椅等傢俱的邊邊角角已經磨得掉了漆。
牆壁上雖然還掛著一些裝飾,但是那些油畫一看就是粗製濫造,並沒有什麼名家的手筆——唯一還算是不錯的,也只是一些花瓶裡插著新鮮採摘來的鮮花,這大概是這位男爵之家能彰顯自己貴族身份的為數不多的格調了。
不過以陳道臨的眼尖程度,一眼就看出了,這鮮花和自己一路上走來看到了路邊常見的那些花卉一樣,顯然也是不用花錢的。
抬起頭來,頭頂有一個巨大的銅質的吊燈,但是魔法師的視覺超凡。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落下的厚厚灰塵。
大概是察覺到了陳道臨四處觀望的眼神,男爵的臉上有些泛紅,微微一沉吟,才故作鎮定笑道:“一路辛苦了,請閣下進去休息吧。請容我去先更衣,然後……”
陳道臨淡淡一笑:“男爵大人不用客氣,我只需要一個休息室,可以洗個臉。喝口水就好。”
男爵做了一個貴族的禮節,就帶著自己的女人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似乎打算將波洛米爾留下招呼客人,但是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茫然驚慌的樣子,微微一嘆,乾脆作罷。
有僕人引陳道臨一行人穿過大廳來到了一個休息室。
洗漱的清水很快端了上來,還有一些食用的小點心——也只是普通的麵點。無非就是加了一點蜂蜜和奶油,陳道臨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直到此刻,他才有一種“離開了帝都”的切身感受。
帝都裡,那些真生的豪門權貴的奢華生活,似乎這一刻才真正的遠離了自己。那些妝容精緻的貴婦,精美的器皿,昂貴的佳釀。華麗的擺設,奢華的豪宅,就連僕從都穿戴著南方的真絲袍……
“看來這個男爵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陳道臨輕輕嘆息。
蒙託亞進門之後就一直沉默著,大概是陳道臨下令讓他屠殺重傷的戰俘的事情,依然沒有讓神聖騎士從打擊之中緩過神來。
倒是阿德,看了一眼陳道臨,就淡淡道:“您覺得很奇怪麼?”
“嗯?”陳道臨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牧師。
阿德搖搖頭:“事實上,大部分的地方貴族,日子過的並沒有普通人想象之中那麼好。尤其是像這位皮埃爾男爵,他雖然有爵位。但是卻沒有官職。一個沒有實權的鄉下貴族,只能靠著祖上的產業度日,最多自己再做一點生意,又要維持著貴族生活的體面和排場,平日裡的拮据是可想而知的。”
頓了頓,阿德低聲道:“說不定,這次還因為您的事情,讓這位男爵損失了一大筆收入呢。”
“怎麼說?”陳道臨有些意外。
“很簡單……男爵的這個生日宴會。那些來賓贈送的禮物和禮金。”阿德的回答,讓陳道臨恍然大悟。
且不說別院被自己一把火燒燬了,就足以讓這個鄉下貴族大傷元氣。而舉辦生日宴會,地方上有頭有臉的那些人物贈送的禮物和禮金。應該是男爵家族裡早已經計算好的一筆收入——但是大部分禮物,都已經被自己一場大火燒燬了。
離開別院的時候,沒有來得及處理那些屍體,院子裡擺放的兩三張桌子上滿滿的禮物也都被燒得面目全非,唯一還儲存完好的,就只有自己贈送的那一套騎士鎧甲了。
不得不說龐貝商會的出品,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騎士鎧甲並沒有被燒壞,只是蒙上了一層燒黑的顏色,擦拭一下就可以了——鎧甲倒是帶回來了,但是別的東西,就不用提了。
陳道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起來,這個男爵實在是遭受了無妄之災,若自己沒有跑去參加他的宴會,安東尼等人也不會追到這裡來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皮埃爾家族的傳承應該有四百五十多年。是奧古斯丁王朝建立的時候,這位男爵的祖先,跟隨著中興帝國的奧古斯丁皇帝陛下隨軍征戰,立下了戰功,然後博得了這麼一個男爵的爵位和這一片領地。不過這幾百年來,這個家族的後人似乎並沒有出現什麼傑出的人物。”阿德想了想,緩緩道:“他們還能維持著這麼一個架子沒有破家,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陳道臨這才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