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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書在我國圖書館的特藏室裡也沉睡了30年。伯恩斯認為動物處在性興奮期時,其情緒上的巨大變化會突然出現。原已建立的習慣被打破了,性格變化了。最膽小最內向的野生動物也可能變成一隻危險的野獸。他舉例說,一隻處於性興奮期的公野牛竟然跟一架掃雪機在公路上爭搶路面;一隻最溫順的斑紋鼬性興奮時竟敢用鼻子去拱一隻巨大的灰熊。而一隻被性興奮驅使的雄獾竟敢面對一輛開來的汽車,結果迫使司機把車停下,退回去,繞開它。處在淫慾時的雄性野生哺乳動物,甚至會向人類的女性主動做出性交的表示,有的可以把女孩子追得無處躲藏。伯恩斯所舉得這些例子都是哺乳動物,野鴨不是哺乳動物,但它的壯舉顯然也是可以用性興奮來解釋的。尤其難忘的是它那儘量上拔的棍狀頸項,它是一種雄性的展示,雄性的張揚。

它那時一定為找不到一個異性而倍受折磨。如果我們車上有一個女性下車抓它,我想它是不會躲閃不會飛走的。

這一個例子可以使伯恩斯對哺乳動物領域性興奮的認識擴充套件到非哺乳動物中。

由這隻野鴨的性宣言,使我對柴達木有著更深的認識。這個地方不僅缺水而且缺性。作為生命,水和性都很重要。少了哪一個都會痛苦不堪的。

鳥類在柴達木作出了性的犧牲,而人類在柴達木所作出的性的犧牲又有多麼巨大!石油人在這裡生活了40年啊!四十年前,來這裡的都是一些陽氣旺盛的年輕人,這些個小夥子也不過20郎當歲。我們的作家何曾真正關注過他們的生活!

青海有位青年作家在5年的時間一氣寫了5部長篇。5部長篇有著同一個母題,那就是荒原與性。他在一本叫作《天荒》的長篇中寫到了年輕的石油工人。他們爭搶著爬上數百米高的井架,為了爭看一眼遠處的女人,結果把井架壓倒了,幾個小夥子摔得粉身碎骨。還有個小夥子用彩色的石塊擺出一個女人的形體,進行一種自戕式發洩。小說畢竟是虛構的,不必考證真偽。而石油作家肖復華給我講的他的一位令他敬重的師傅因為性而殺人的故事,讓我怦然心動。那位師傅逃走後是他帶著人把師傅抓到的。

劉元舉的西部情結……《西部生命》(10)

那時候,他還過於年輕。肖復華是位有出息的石油作家。他寫了好多東西,多次獲獎。但是,他寫他那位師傅的小說最讓我震動。

我們的時代在走向真實,我們的作家也在走向真實。我們過去太熱烈於崇高與神聖了,我們寫文章使用這些字眼時,缺乏必要的嚴肅和嚴謹。

這不僅是一種從眾意識,也是一種媚俗。生命的方式不能託舉到一種虛妄的高度。那種高度代替不了本來的規律和屬性。但是,人類畢竟不能滿足於一種動物的真實。他們渴望著神聖,當他們感到自身神聖不起來時就將希望寄託到神的身上。神可以是泥胎也可以是油畫,但必須要做得精緻。

人去造神是一種需要,也是一種對於自身的絕望。我也曾有過虛妄,虛妄得要上天;我也有過實在,實在得要入地。上天也好,入地也罷,都不是對於生命的一種真正感悟。

西部的歷史太長,西部的千佛洞太多,西部的生命被西部的歷史和西部的神�ND538�快淹沒了。我無疑去褒貶什麼,但是,那隻野鴨構成了一幅柴達木的風景,什麼時候只要一提到柴達木,我的眼前就會生動地再現那隻棍狀的頸項。像一個小小的“!”兀立荒原。

5 悟 沙

劉元舉

作為遠遊客,我充滿興致地行進在茫茫戈壁茫茫荒漠茫茫瀚海。我被滿目的新奇地貌刺激得無法安寧。我在感受億萬年前地殼運動的恢宏壯闊之勢:印支板塊與歐亞板塊的撞擊,震旦系和下古生界的沉積,喜馬拉雅和青藏高原的崛起,那種擠壓那種扭曲那種搏殺瘋狂得居然迫使巍峨的崑崙山移動了500公里,居然使得一片汪洋乾涸成一副無奈的愁容。憂愁的褶子越聚越多,已堆向天邊。西部的語言就是這些褶子,它寫滿苦難,寫滿滄桑,誰到這裡來也得陷落其中無法走出。我只能從這些褶子中去解讀戈壁,解讀荒漠,解讀柴達木。就在我讀出一片博大精深的苦難之時,我發現了另一種語言。那就是黃沙。

一、看沙是沙

西部缺水,西部不缺沙。在西部百里見不到水,一步就能見到沙。

西部的沙子細小,綿軟,有著水的柔性。在荒漠中到處流淌,那上邊的紋絡也像水的波紋。捧在手裡會從指縫間滲漏。沙子還可以當水用。當年,第一批進入柴達木腹地的勘探隊員為了節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