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來縱容自己的傷感情緒,沉迷不自救,那乾脆就不要讀。
而安意如解讀飲水詞,已經是超然的性靈相契的美感旅程。
我知道,容若所給安意如的,是跨越時空的心靈的感動和陪伴,而不是桎梏。
她說容若“豪放是外放的風骨,憂傷才是內斂的精魂”。與容若相反的,我覺得,讀她的文字,能感到江南女子的沉靜恬柔,但是,這溫婉之中又有著汪洋的灑脫放恣。
正因為這樣,她的解讀越寫意境越開闊。不拘泥於原詞的瑣碎,而是因此看到由此而來的憂憤,對於人世際遇的沉思。就像納蘭對於情越來越執著,像信仰一般追尋,但是對於世事追求越來越淡,直至視為身外之事。這樣於他的深情幽婉之中盡顯落拓不羈。
後記:一個可以邊走邊談的人(2)
而安意如,也是這樣。她讀詩詞,沉浸它所營造的美感意境,欣賞古人的意趣盎然,但不會淪陷於它的悽婉怨念。
因為她在愛過了這個男人之後,不再眷戀,只有眷念。就像一個陳年老友,相知相惜,又有著一般朋友所沒有的瀲灩低迴,像是他已經給了終身的特權,比楊過贈予郭襄的三根銀針還要瀲灩卻坦白。
這是安意如和容若重逢最好的時候。不遲不早。就在這一刻。心中愛意旖旎,卻沒有了絲毫煎熬困惑。愛,在這時候帶來的只有愉悅的自由輕鬆,相知相惜,卻不牽絆。
是瞭解。是默契。是等你在雨中,你來不來都一樣的情繫千里。
詩詞,原本就應該是這樣來讀的。
很認同安意如說“詩詞鑑賞本來就是比拼品位的事”。
她的品位,毋庸質疑。這樣的品位,只有才氣是遠遠不夠的。需要一個人漸行漸遠,漸漸瞭然的歲月沉澱。
就像她說:才情這東西比才氣妖豔。打比方像漢人的水袖長舞和胡人的胡旋舞之別,一個要舞未起,意先到,才氣需要凝神細賞;一個是潑天撒地的一場桃花軟雨,才情要人尚未解意,已自沉迷。才氣和才情合二為一時,我們所見的方算是才華,會發光的。
這個女孩子,才情於她,正如她的美麗容顏一樣是天生的。
讀她的文字,常常讀著讀著就想到那兩句話——愛君筆底有煙霞,腹有詩書氣自華。
然後開始鬱悶,輕嘆我怎麼就這樣輕狂地自以為是地做了她的朋友。
恨不得飽讀詩書。然而就是飽讀了詩書也跟不上她的才情。
可是她卻說:不覺得自己出色,只覺得我們都是平靜的人。
她就是這樣的不事張揚善解人意。
她還有一段話,讓我感觸良深:都不容易不是嗎,有些事,自己知道也就罷了,和別人要不是不談,要談起也不過是一帶而過。長大了,連父母也成了別人,可以信賴,不可依靠。何況我從來也不覺得把處境拿出來展示就會有什麼幫助,世事如此,人心如此,白叫人看了笑話去。
真的,就是這樣。有些話,說給懂你的人會體會到知遇之感的溫暖。但是不懂的話,徒多了失落和傷感。不如不說的好。
還有這句話好,對父母可以信賴,不可依靠。漸漸地,還要反過來給他們依靠才是。
對於相愛著的那個人,或許可以依靠。但並不是時時,不是事事,不是永遠都可以信賴的。只是此一時的彼一時。
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還要自己擔當。這樣的擔當,她就有。
是的,這個小女子,她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彈琴,自己對話談心。她自信地展現自己的才華,但卻不張狂;她孤傲,但不顧影自憐;她不會矯情,不故做清高。因此,她會恣肆地享受生之歡娛,貪戀一切現世的繁華,也可以為愛奮不顧身,但是,她一定不會羈絆在紅塵小愛裡。
我一直覺得,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終極的目的不是歸宿,它真正的境界應該是理解,是默契——是要找一個可以邊走邊談的人。
安意如,就是那個,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怎樣的心情,都可以和你邊走邊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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