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集團軍指揮所沒有掩蔽部,甚至連能夠躲避子彈和炮彈的碎片的掩體也沒有。在我們的上方,在陡峭的河岸上,有很多儲石油的油槽和混凝土製的裝重油的貯油池。在淺灘上堆放著車床、發動機及一些其它的工廠裝置,原先準備把它們疏散到伏爾加河對岸,結果都丟在這裡。河邊停著幾隻沒完全打壞的駁船和許多浮運的木材。
集團軍司令部的工作人員都住在駁船上,其實,就是睡在露天裡。軍事委員會和參謀長被安排在河岸附近匆忙掘成的避彈壕裡,這些避彈壕甚至還沒上蓋。
工兵們不知聽信了誰的話,認為在陡岸上方的儲油槽全是空的,於是就在其下方開始修建掩蔽部。後來,我們不得不為這種輕信付出了代價。
集團軍右翼部隊準備向馬馬耶夫崗西南方向實施反突擊,以便從北面與三個擔負反衝擊任務的集團軍(近衛第1集團軍、第24、第66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協同作戰,切斷和擊潰向斯大林格勒進犯的德軍部隊。
9月18日象平時一樣開始:太陽剛一露頭,敵機就出現,開始轟炸並衝擊我戰鬥隊形。敵主要目標是車站和馬馬耶夫崗。空襲之後,敵人的火炮、迫擊炮緊接著向我開火。作為回報,我們的大炮也轟隆隆地響起來。戰鬥非常激烈。上午8時,城市上空的德軍轟炸機突然消失了。我們都明白,在城北作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部隊已在積極行動。那邊已開始了戰鬥偵察。14時,我們上空又出現了幾百架“容克”,它們又繼續早上開始的對第62集團軍的戰鬥隊形實施轟炸。這意味著,北邊的戰鬥偵察已經停止,或者說,暫時告一段落。
敵機對我軍積極行動的反應非常敏感,尤其是對北邊。我們根據敵機的這一活動規律,常常可以猜到我方面軍其它地段的態勢。我們感謝這位“鄰居”,也因為這6小時的轟炸間歇時間,使我軍得以加強,使我陣地更加完善。
清晨,我右翼部隊轉入進攻,並取得了很好的戰績:戈羅霍夫上校的步兵旅,佔領了30。5高地;薩拉耶夫師的一個團,佔領了135。4高地。在坦克第23軍的地段,機械化步兵第38旅,徹底佔領了“紅十月”村西南邊的果園。A·E·葉爾莫爾金師的分隊及A·F·葉林的近衛第39團,在馬馬耶夫崗進行著頑強的戰鬥。一天之內,他們就向前推進了100—150米,並在馬馬耶夫崗的頂部,修築了牢固的工事。在市中心和集團軍左翼的戰鬥,仍象從前那樣的殘酷。敵人雖然在兵力上佔很大優勢,但並沒有取得什麼進展。我們的部隊仍堅守在除車站以外的已佔領的陣地上。在5天的浴血奮戰中,車站曾易手15次之多,只是到9月18日傍晚,才最後被敵佔領。
我們已無力再對車站實施反衝擊了。羅季姆採夫將軍的第13師已精疲力竭。他們渡過伏爾加河後,就立即投入了戰鬥,並承受住了攻打這個需市的德國軍隊的主要突擊。近衛軍戰士們使敵人遭受了重大傷亡。但是,他們也被迫把斯大林格勒的幾個街區讓給了敵人。這並不是退卻。誰也不想退卻,近衛軍勇士們死守在陣地上、撤退的只是重傷員。與師主力部隊失掉聯絡的近衛軍戰士,單獨一個人或兩、三個人一組,仍然在鐵路板道房的崗亭裡、在車站的地下室裡、在月臺線後面、甚至在車廂底下,堅守著,戰鬥著。他們在獨立地繼續執行上級交給自己部隊的任務——插入敵後方或兩翼,打擊法西斯強盜,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們都強迫敵人接受這樣的巷戰戰術,即:迫使敵指軍官不分晝夜地使自己的連、營處於緊張狀態,並不斷地向各個方向投入兵力,去包圍、壓垮戰鬥到最後一口氣的蘇維埃戰士的“單人堡壘”。當時,我已經比較明確地形成了一種想法(這種想法我在前線生活的第一天就開始醞釀了),即用什麼來對付敵人已形成的、但又陳腐的戰術呢?
我思考中的第一要素,就是我們計程車兵。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與敵人面對面地交鋒。有時,他們比在指揮所裡觀察敵人戰鬥隊形的將軍們,更瞭解敵軍士兵的心理狀態。他們研究敵人的特點。我這裡強調“研究”二字,是因為大自然賦予他們智慧,賦予他們激情和思考能力。他們不僅理解自己指揮官的意志,而且還能判斷形勢,識被敵人意圖。當然,他們比起司令部的參謀們,對敵人的部隊瞭解得要少,也不能看到我們從觀察所裡所能看到的那麼廣闊的戰場,但他們在與敵人周旋的無數次衝擊和反衝擊中,根據敵人在戰場上的行為,能夠比別人更多地、更強烈地感覺到敵人計程車氣。而瞭解敵人計程車氣,不是抽象的,而是直接從戰場上看到的——這才是任何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