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吹吧,逸塵兄揮一揮繡春刀,你就跑得不知道哪裡是東哪裡是西。”譚宏沒好氣地嘲了他一句。
六萬假官兵進了巫山,每個人都隨身帶了十來天的糧食,還有大把兵糧丸,再加上一把寒光閃閃的長槍,累得那些沒當過兵的百姓氣喘吁吁。走了好幾天,才到了預定的埋伏地點,這裡是一個小山脊,前面就是一個很大的凹地。
巫山的地形非常有意思,南北高中間低,所以從四川方向一入巫山,地勢就很高,但到了中間卻開始向下降,這裡就形成了許多山脊,譚宏將自己的六萬假官兵全都分佈在這裡的山脊上,每隔一段就給一兩面大旗。
譚宏將六萬假官兵藏好在山脊上才過了一天,羌族獵人的訊息就傳了過來,三十六營已經穿過了神農架,進入了巫山地界,不久就要到這裡了。
四百名最好的羌族獵人在許多天前就散入了巫山和神農架大山,他們在這樣的大山裡,不需要任何補給,靠著一把獵弓,幾十只羽箭就可以生存,而且他們在大山裡行動如飛,輕柔如貓,神不知鬼不覺地地跟著三十六營。就連最敏感膽小的松鼠,也經常被獵人們的偽裝騙過,更別說三十門營這些烏合之眾了。
紫金梁王自用的心情頗有點糟糕,神農架大山雲霧繚繞,經常起個霧,就迷失方向,又得找半天才能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十五萬起義軍走得又拖沓,許多老弱病殘被山中的清寒一激稜,加上點晨露霜寒,結果就病倒了,需要別的人攙扶或者揹著才能前進,無形中又降低了速度。
這天三十六營已經走出了神農架,剛剛進入了巫山地界,走到一片平緩的小樹林。
“後面的官兵也放慢速度了。”上天猴劉九思對著王自用道:“大當家,咱們也不用趕得這麼急了,緩一緩吧,讓兄弟們歇息一會兒。”
王自用嘆了口氣道:“只能歇一小會兒,我怕官兵追來得太快。”
這時隊伍最後面的張獻忠和羅汝才又趕了上來,張獻忠道:“大當家,這裡好像已經是巫山地界了,咱們真的就這樣鑽進四川?我覺得還是向北殺回山西比較好。”
王自用還沒開口,羅汝才道:“張兄弟,你怎麼老是說不去四川,我倒覺得去四川挺好的。”
王自用揮了揮手,道:“別爭了,都走進四川了還在爭。”
張獻忠嘆了一口氣,道:“從這裡順著山溝向北,也未嘗不可再殺回到山西去,何必一定要入川,閻王這人,未必就比官兵好惹啊。”
正在這時,突然有士兵來報道:“王大當家,有幾個山裡的獵戶求見。”
“獵戶?”王自用心裡大奇,這深山老林,人跡罕見,居然會有獵戶?這是什麼情況。
不一會兒,幾個穿著奇特民族服飾的獵人走了過來,王自用也不識得這是什麼族,有個義軍小頭領湊到他身邊,低聲道:“王大當家,這是彝族的衣服。”
“哦,彝族不就是奢崇明的那個族嗎?”王自用心裡有了底,一聽說是彝族獵人,心裡的疑慮先就去了一半,畢竟大家都是出來造反的,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只見彝族獵人來了三個,為首一個對著王自用道:“我是彝族人,名叫姚方來,為躲避四川官兵的圍堵鑽進巫山的,您可是三十六營的王大當家?”
王自用聽對方報了家門,果然是彝族的,心裡更是安穩了不少,笑道:“我就是王自用,你們找上我有什麼事?”
姚方來皺了皺眉頭,道:“王大當家,你帶這麼多人,不是正打算入川吧?”
這事瞞著也沒勁,王自用笑道:“正是要入川。”
“入不得啊。”姚方來急道:“王大當家,你有所不知道,現在四川方向被官兵佈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您去鑽呢。”
“四川不是被閻王軍佔了嗎?怎麼又鑽出官兵來?”王自用不信,別說王自用不信,三十六營的當家們沒一個信的。
“前些天從北邊來了五六萬官兵,打著‘洪’和‘陳’的旗號,向著南邊的山脊去了,他們行動得極為隱秘,但怎麼能瞞過我們這些天天在山裡討生活的獵人。”姚方來道:“他們就在南邊不遠的山脊上埋伏著,您可別去送進圈套。”
“洪和陳?”三十門營的頭領們對這兩個字絕不陌生,一個是三邊總督洪承疇,一個是山陝總督陳奇渝,這兩個傢伙陰魂不散地盯著農民起義軍打了幾年,從陝西打到山西,又從山西打到河南,再從河南打進湖北,現在他們又追進四川了?
王自用還是有點不信,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