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這才輕哼一聲,坐到了方才的位子上,宇文承川見狀,忙坐到了她對面,覷了覷她的臉色,見她的確沒有再生自己的氣了,又壯著膽子握了她的手,才說道:“你能這麼快就原諒我,我真高興,等過幾日我徹底安頓下來了,我就設法去求皇上為我們賜婚,一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你就這麼忽剌剌的去求皇上,說你想娶我?”顧蘊挑眉。
宇文承川道:“自然不是,我先前一直‘病著’,這些年又不在盛京,怎麼可能知道你?就這樣貿然的去求皇上,別人還以為我們私相授受呢,我不會給任何人以詬病你,因此給你氣受的機會的!”
顧蘊鬆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她原來倒是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可誰讓他偏是太子呢,那他和她以後少不得只能加倍愛惜羽毛,不給任何人以損害他們名聲的機會了:“那你打算怎麼做?”
說到正事,宇文承川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這事兒少不得還得請了禮親王出面,讓禮親王去與皇上說,我年紀這麼大了,選妃之事刻不容緩,皇上迫於輿論的壓力,只能著禮部即日與我選妃。以前我常年纏綿病榻時,皇后與林貴妃等人還能以此為藉口,將條件放低一些,什麼四五品中下等官員或是二三流勳貴之家的女兒都列在候選名單之列,可如今我已大好了,皇后等人自然不能再做得這般露骨,不然文武百官和民眾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可要與我娶個真正的高門貴女他們又怎麼甘心?我本來就佔了大道正統的名分,再添個得力的妻族,豈非就要與他們實力相當了?我這幾日讓十一哥統計了一下京中如今正適齡的高門貴女,有平陽郡主的次女、信國公世子的長女,常寧侯府的嫡長孫女,還有內閣次輔閔大人的長孫女,這些都可是真正的高門貴女,個個兒出身高貴,才貌雙全,穩重能幹,都是掌家理事的好手。只要禮部把這份名單往皇上跟前兒一遞,再讓皇后和林貴妃知道顯陽侯府還有你這位四小姐,說是貴女也算,可又不是顧侯爺的親生女兒,後面的事,自然也就不必我們操心了。”
平陽郡主是皇上四個僅剩的兄弟之一莊親王的唯一嫡女,自來便是莊親王夫婦的掌上明珠,後來嫁給了一位傳臚為妻,那位傳臚本身就是個有本事的,不然也中不了二甲頭名,又有莊親王提攜,短短十幾年,已經是正二品的浙江巡撫,真正的封疆大吏了,他與平陽郡主的女兒,自然是真正的高門貴女。
至於信國公府與常寧侯府,前者自大鄴開國以來,便一直屹立不倒,如今的信國公世子還是五軍都督府的五位掌印都督之一,既有底蘊又有實權;後者則是宮裡許太妃的孃家,許太妃當年曾養育過皇上,在皇上父母都早逝,祖母亦即其時的太皇太后要忙著為孫兒守住江山的情形下,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皇上,連皇上早年出花兒都是因為有許太妃照顧,才能化險為夷,如今雖只佔個太妃的名分,享受的卻是太后的待遇,這兩家的女兒,自然也是名副其實的高門貴女。
就更不必說閔次輔乃是如今內閣的第二把交椅,待首輔柯閣老,亦即如今三皇子妃的孃家祖父致仕以後,便要成為內閣首輔百官之首的,他的孫女兒,自然也當得起太子妃。
顧蘊把這些人選在腦子裡大略過了一遍,也就明白宇文承川何以會挑中她們做幌子了,這幾位小姐中的任何一位成了太子妃,其母家都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太子孤軍奮戰,勢必要為女兒和自家博一把的,畢竟家族能出一位皇后乃至下一任皇上,是多麼體面榮耀的事,自家少說也能再興盛幾十年,如今的成國公府不就是因為出了皇后,才成為京城第一勳貴之家的嗎?
何況太子已經是太子了,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太子不犯大錯,縱是皇上想廢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樣明顯收益大於風險的事,傻子才會不做呢!
可以想見宗皇后與林貴妃知道這份名單後,會著急上火成什麼樣,又會使出多少手段來阻撓這件事,屆時讓她們知道還有自己這樣一個年紀老大還寄人籬下的“偽貴女”的存在,自己縱是想不成為太子妃也難了。
而且還不用宇文承川自己出面得罪人,以上幾家自會把賬算到宗皇后與林貴妃頭上,縱一時不會對二人怎麼樣或是奈何不得她們,可關鍵時刻,就說不準了,——不得不說,宇文承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念頭閃過,顧蘊忽然不高興起來,瞪著宇文承川沒好氣道:“你這才回京幾日呢,就把人家小姐的情況弄得這般清楚,還‘個個兒出身高貴,才貌雙全,穩重能幹,都是掌家理事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