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你還指著你那個沒用的爹給你添妝,給你撐腰呢?我告訴你,趁早別再做白日夢了,你那個沒用的爹昨兒已經上了丁憂摺子了,等喪事辦完,他就要閉門守孝了,所以你以後就算是打落了牙齒,也自己和血吞的好,畢竟訊息送到府上,除了讓我聽得心情大好,多吃一碗飯以外,於你什麼好處都沒有,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說完冷哼一聲,拂袖自去了。
餘下顧葭看著滿屋子的慘白,看著所有人冷漠的臉,一顆心不斷的往下墜,往下墜,終於墜到了看不見底的深淵裡……
彭太夫人去世,宇文承川與顧蘊雖都待其極是厭惡,到底該做的面子活兒還是得做足了,不但當日就賞了四抬祭禮,兩千祭銀下去,顧蘊還穿起了素色衣裳,然後打發白蘭去景仁宮告了罪,說自己雖與彭太夫人君臣有別,不好明著為她服孝,到底穿七日素色衣裳,吃七日的素齋還是應當的,所以‘這幾日不能來給母后請安了,以免克撞了母后,還請母后恕罪。’
宗皇后自然不會不答應,人家的祖母都去世了,你還要人家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過來請安,盡臣媳的本分,也未必忒不盡人情了,不但允了顧蘊的請求,也賞了四抬祭禮,一千祭銀下去。
所以宇文承川與顧蘊該做的面子活兒就越發不能少了,不然不是自己把話柄遞到人家嘴邊,讓人家說嘴詬病去嗎?
前朝的反應也果然不出所料,顧衝的丁憂摺子皇上和禮部吏部很快就批了,他也就一個五品小官而已,若不是女兒有幸做了太子妃,讓他跟著封了伯爵,他的丁憂摺子根本不必呈到御前,只禮部和吏部知道即可;顧準的則沒批下來,而是循例奪情了,只是辦喪事也的確勞神費力,所以皇上準了顧準二月再開始上朝當值。
然後皇上也賞了六抬祭禮,三千祭銀,這就不只是衝的顧蘊這個太子妃的面子,也是衝的顧準的面子了,畢竟誰也不能否認,顯陽侯顧準乃國之棟樑,大鄴的肱骨之臣,皇上一向恩寵有加的,如今他家裡辦喪事,皇上自然該有所表示才是。
以致彭太夫人的喪事辦得十分的熱鬧隆重,滿盛京但凡有點頭臉的人家,幾乎都登門弔唁,給了彭太夫人十足的死後哀榮,對比她臨死前那幾個月的日子,簡直就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顧準與祁夫人,還有周望桂從頭到尾都黑著一張臉,倒是挺符合他們才死了親長的情形,他們都厭極了彭太夫人,如今卻要為她大辦喪事,實在有夠噁心人的;唯一真正傷心的,也就只有顧衝了,到底死的是親孃,不過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圈,既是因為傷心,也是因為勞累。
只是周望桂看在眼裡,卻絲毫對他生不出心疼之情來,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她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也省得以後給家裡和宮裡的顧蘊添亂,——顧衝活成這樣,也夠悲哀了,更悲哀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所有人厭棄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悲哀!
顧蘊倒是不似顧準等人那般糟心,畢竟眼不見心不煩,她得了宗皇后的允准這些日子不必再去景仁宮請安後,便日日窩在崇慶殿裡,與宇文承川你儂我儂起來,算是先把正月十五後,宇文承川便要離開盛京幾個月的份例先補起來。
兩個人自相識相戀以來,還沒從似現下這般清清靜靜,一刻不離的廝守過,那份如膠似漆,那份濃情蜜意,就不必提了,只差沒閃瞎崇慶殿內外服侍之人的雙眼。
如此到了初八,這日傍晚宇文承川忽然拿出一身男裝來,笑向顧蘊道:“不是說想出宮去見外祖母嗎,今晚上就讓你如願如何?我們還可以順便去逛逛夜市,看看燈會呢,今年是皇上御極整四十年,燈會比往年更熱鬧,內城也不宵禁,這幾夜幾乎夜夜都是‘火樹銀花不夜天’,這下不說我不疼你,不愛你了罷?不然就再叫一聲‘好哥哥’來我聽聽?”
顧蘊的臉騰地紅透了,想到了自己昨夜求他時又是撒嬌說他不疼她不愛她了的,又是耐不過只能依言叫他‘好哥哥’的,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說,再說今晚上就去睡崇政殿!”才一把搶過衣服,去了淨房裡更換。
少時出來,已變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看得宇文承川由不得拊掌讚道:“幸好你是女兒身,不然盛京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可就非你莫屬,我也只能心甘情願的染上斷袖分桃之癖了!”
顧蘊抽了抽嘴角:“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是男是女,你都一樣照吃不誤?你還真不忌口呢!”
宇文承川道:“我不忌口那也只是針對你,別人我可忌口著呢。”
“那我不是要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