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剛毅且不苟言笑的臉上,此刻滿滿都是為難與羞愧。
本來這事兒韓卓與韓夫人是打算先與宇文承川說好了,再讓宇文承川回去與顧蘊說的,想著只要宇文承川同意了,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顧蘊一定也會同意,卻沒想到今日顧蘊也跟著來了,還把方才韓慧生髮病的前因後情都看了去,倒是可以一次就把話說清楚了。
韓卓說完,看向顧蘊遲疑道:“我知道這事兒最委屈的便是你,你與衍兒才新婚一個月都不到,便讓你遇上這樣的事,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再沒臉,也只能向你開這個口了。我向你保證,衍兒定然不會與慧生圓房的,他不論是身還是心,從頭到尾都只會完完全全屬於你一個人,萬望你能見諒與……成全。”
顧蘊聞言,扯了好幾次嘴角,想扯出一抹笑來,都發現自己力不從心,只得作罷,心亂如麻的看向韓卓艱難道:“義父與義母的意思我明白了,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義父義母願意看到的,您二老也不過是出於一片拳拳的愛女之心罷了,我……”
“我不同意!”話沒說完,已被一個聲音斷然打斷,不是別個,正是宇文承川。
宇文承川面沉如水,雖仍接受不了好好的妹妹,怎麼忽然間就變了,口口聲聲喜歡自己,還要嫁給自己做妻子的事實,態度卻十分的堅定:“義父不必問蘊蘊的意思,這事兒她答應了沒用,得我答應了才作數,如今我就明白的告訴義父,這事兒我不能答應,因為我已經娶了蘊蘊為妻了,這輩子也只會有她一個妻子,自然不可能再娶別人。而慧生這輩子只會是我的妹妹,嫡親的妹妹,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包括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因為我是她的哥哥,是她在這世上除了義父義母最親的人,但也僅此而已,萬望義父明鑑!”
宇文承川說完,便堅定的看向了顧蘊,無論是她慘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還是她眼裡遮掩不住的澀然與灰敗,都讓他說不出的心疼。
他娶她是為了疼她愛她,讓她幸福與快樂,而不是為了讓她受這樣那樣的委屈,為了他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對著他的敵人們他是這個態度,對著他的親人們,他一樣是這個態度!
顧蘊豈能不明白宇文承川的意思,鼻子一酸,眼睛裡已經有了淚,只要他明白她的委屈就好,那那委屈也就算不得委屈了,她要的只是他的一個態度而已,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定然會眼裡揉不得沙子到底了,如今方知道,以前只是沒遇上那個願意讓她為之妥協的人而已!
她抬頭望了望天,把淚意強自逼了回去,清了清嗓子,便要開口,從情感上來說,韓夫人與韓大人都待宇文承川恩重如山,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他,她怎麼能讓他因為她,把彼此間的恩情與多年的親情都抹殺了,指不定彼此還要反目成仇?畢竟韓大人韓夫人只得韓慧生一個女兒,可以說韓慧生就是他們的命,一旦韓慧生真去了,他們多多少少也定會遷怒於宇文承川的。
從理智上來講,宇文承川就更不能拒絕了,韓大人掌著至少半個騰驥衛,是他將來想要大業得成的中堅力量,一旦韓大人不再支援他了,他的實力勢必大大受損,就更不必說韓大人還有可能惱怒憤恨之下,轉而去支援別的皇子,他與其他皇子不一樣,其他皇子都是主動投入奪嫡這場戰爭中的,他卻是被動被捲入的,不成功便只有死路一條,怎麼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與韓大人生嫌呢?
何況韓慧生的情形的確很不好,若她真因此香消玉殞了,連她一個才與韓家人打過幾回交道的人都難以心安了,他與他們一家二十年下來,更是早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總不能真讓他為了她見死不救!
顧蘊正要開口,韓夫人紅著雙眼進來了,默默的坐到了韓卓身邊後,拿帕子掖了掖眼角,才嘶聲道:“方才衍兒的話我都聽見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與你們義父從相識到現在幾十年,很能明白你們此刻的心情,但凡還有別的法子,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們,慧生是我的孩子,衍兒你一樣是我的孩子,手心是肉,手背難道就不是肉了嗎?只是慧生她的情形方才你們也看見了,我實在擔心……”
說到這裡,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忙拿帕子捂著臉平靜了一會兒,方繼續道:“當年我本不該生她的,若一早知道她會生來便有心疾,生來便只能拿藥當飯吃,我絕不會帶她來這個世上受盡病痛的折磨……都是因為我一時的自私,才害她從來沒過過一日正常人的生活,如今更是入了魔似的,也許都是我上輩子造的業障罷?可我又有什麼法子呢,事情不到這個地步,也到這個地步了,我只能腆著臉,為了一個孩子,為難另兩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