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如果這樣行得通,我會感到好過些。這會令我快樂多了。”
凱伊緩緩地說:
“這麼說你一直都不快樂?”
“親愛的小傻瓜,你想到那裡去了?當然我一直都快樂,很快樂。可是——”
凱伊打斷他的話。
“‘可是’——這就是了!這個家裡總是有個‘可是’在。這地方蒙著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惡陰影,奧德莉的陰影。”
奈維爾注視著她。
“你的意思是你嫉妒奧德莉?”他說。
“我不是嫉妒她。我是怕她……奈維爾,你不知道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我跟她結婚在一起八年多,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知道,”凱伊重複說,“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四月三十日
“荒唐!”崔西蓮夫人說。她上身靠著枕頭立了起來,眼光憤憤地環顧左右,“真是荒唐!奈維爾一定是瘋了。”
“看來是有點古怪。”瑪麗·歐丁說。
崔西蓮夫人有著醒目的外形,挺直細長的鼻樑,一對眼睛可以隨意達到言辭的效果。雖然她如今已七十多歲,而且健康不佳,她那天生的好腦筋卻絲毫未損。她雖然長期退出了日常生活圈子,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是她還是能從這種半昏睡的狀態中浮現出她精明的官能,發出犀利的言辭。在她房裡一角擺著的一張大床上,靠著枕頭支撐上身,她就像法國皇后般地君臨她的宮廷。
瑪麗·歐丁,她的一位遠房表妹,跟她住在一起。這兩個女人相處得非常融洽。瑪麗三十六歲,有著一張那種不受年齡影響的平滑的臉,歲月對這張臉所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她看起來可能叫人猜想是三十歲也可能是四十五歲。她有副好身材,很有教養的樣子,烏溜溜的頭髮,前頭一綹白髮給人一種很有個性的感覺。這曾是一種時尚,但是瑪麗的那綹白髮是天生自然的,打從她小時候起就有了。
她看著崔西蓮夫人遞給她的奈維爾·史春吉寫來的信。
“是的,”她說,“看來是有點古怪。”
“你不會說,”崔西蓮夫人說,“這是奈維爾自己出的主意吧!是有人教他這樣的。也許是他那個新太太。”
“凱伊。你認為是凱伊的主意?”
“很像是她。新潮而且下流!如果夫妻不得不公開他們之間相處的困難,那麼至少他們總可以高高尚尚地分手吧。新太太和舊太太交朋友在我想來實在相當噁心。時下真是沒有人有什麼格調了!”
“我想這正是現代的方式。”瑪麗說。
“在我屋子裡可不行,”崔西蓮夫人說,“我想我讓那腳趾猩紅的動物進我這屋子裡來就已經很夠了。”
“她是奈維爾的太太。”
“不錯。所以我才覺得馬梭如果還在世也會希望我這樣的。他非常喜愛那男孩,要他把這裡當做是他的家。由於拒絕接納他太太會公然引起裂痕,所以我才讓步,讓她來這裡。我不喜歡她——奈維爾娶錯了她——她沒有背景、沒有根!”
“她的出身相當不錯。”瑪麗調和地說。
“壞血統!”崔西蓮夫人說,“她父親,如同我所告訴過你的,在那件紙牌的事之後不得不退出所有的俱樂部。幸好不久之後他就死了。而她母親在裡維那拉聲名狼藉。那女孩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除了旅館生活什麼都沒有——還有那種母親!後來她在網球場上認識奈維爾,死纏著他不放,直到她令他離開了他太太——他極為喜愛的太太——跟她結婚!這件事情我全怪在她身上!”
瑪麗微微一笑。崔西蓮夫人個性守舊,碰到這種事情總是縱容男方而責怪女方。
“嚴格來說,我想同樣也該責怪奈維爾。”瑪麗說。
“是該責怪奈維爾,”崔西蓮夫人同意說,“他有個熱愛他的迷人太太——也許是太過於熱愛他了。然而,要不是那個女人死死不放,我相信他會醒悟的。可是她決心要嫁給他!我完全同情奧德莉,我非常喜歡奧德莉。”
瑪麗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一直非常棘手。”她說。
“是的,的確是棘手,讓人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辦才好。馬梭喜歡奧德莉,我也是,不可否認的,雖然可惜她無法分享他的娛樂,她對奈維爾來說還是個非常好的太太。她從來就不是個好運動的女孩,這整個事情叫人感到非常苦惱,在我年輕的時候,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男人家會在外頭拈花惹草,這當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