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沒法給出一個答案,只得說了聲抱歉。而如今生死關頭,他毅然棄下松錦所取得一切戰果,當時在他心裡,壓根就沒再想過半點江山社稷之事。
唯有她!
他生命的意義,從頭到尾,其實都只是為了她!
“悠然……悠然啊……”撫棺失聲痛哭。
大臣們面面相覷,眼見得堂堂大清皇帝,在戰場上驍勇無敵,在朝堂上力挽狂瀾,如今卻成了個為兒女情長髮昏發傻的昏君!
從踏進關雎宮那一刻起,皇太極的魂魄彷彿也被宸妃帶走了,他只是守著梓棺,精神恍惚的不吃不喝,到得最後竟是言語無緒。據那些伺候的奴才回報,皇上一會兒喊著“東哥”,一會兒喊著“悠然”,一會兒又喊著“海蘭珠”,顛顛倒倒,雙目發直,語無倫次。
二十三日,皇太極突然昏厥,藥石不進,諸王大臣嚇得沒法可想,只得在神佛前叩拜祈禱。
許久後,他才甦醒過來。
崇德六年九月廿九,宸妃初祭之日。
皇太極親率后妃、文武百官,以及內眷命婦前往。
“皇帝諭:祭關睢宮宸妃。爾副位椒庭,助宣壺教,自居宮掖,禮遇有加。方期克享遐齡,不意中道奄逝。朕懷憫惻,念芳型之不遠,憶淑德而增悲。是用備陳祭物,以薦馨香……”祭文幽幽的飄蕩在墳塋四周,透著飄渺的淒涼。
從此,天人永隔。
此生,又只剩他一人……
崇德六年十月廿七,皇太極追封關雎宮宸妃為元妃,諡號“敏惠恭和”。
姑且不說這諡號竟破大清先例字數最多,且一個“元妃”便在朝政之上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皇上真是越來越胡鬧了,這元妃之名從何說起?”按滿人舊俗稱謂,元妃的地位之尊可比漢制的皇后,更有第一位原配妻子、第一個女人之意。
宸妃歸於皇太極時,皇太極早已後宮佳麗無數,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第一了。
“元妃啊……”禮親王代善失神的看向窗外,“他的元妃麼?”隔了好一會兒,他蹣跚著站起身。
“禮親王,您倒是表個態啊。”代善悽然一笑:“隨他吧,這個封號未必是替這一位討的……我想這個世上如今也唯有我懂他的意思。罷了,他有心就好……至少還是記得的,不曾忘……的確,怎能忘呵……”“禮……老天。”很小聲的嘟噥,“禮親王不會是老糊塗了吧?怎麼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的?”
崇德七年四月十八,以草木萌芽時節,祭關雎宮宸妃。用引幡一、佛花四十五、金銀紙錁五千、紙錢二萬,繪緞整紙一萬、剪幡四包、彩圍七、米橐七、牛一頭、羊八隻,治席二十桌、備酒十瓶。
皇太極率諸內大臣、軍中親王、貝勒以下、牛錄章京以上諸人前往。
諸王、貝勒、貝子、公及朝鮮國世子之昆弟、固山額真譚泰、阿山、內大臣等各奠酒一巡。衍慶宮淑妃、永福宮莊妃、多羅睿郡王多羅福晉、多羅肅郡王多羅福晉、多羅饒餘貝勒多羅福晉、和碩彥哲公主、頌國託公主,和碩額希圖格格,上前行禮祭之。
崇德七年九月十八,關睢宮宸妃週年祭,皇太極率后妃,帶祭品前往,皇太極慟哭奠酒祭之。
祭文曰:“崇德七年壬午九月初一戊辰,十八日乙酉,諭旨:敏惠恭和元妃,今以週年小祥,不勝哀思,特備祭品,施以敬意。紙錢二萬,紙錁五萬,各色整紙一萬、牛一頭、羊八隻、席二桌、酒十瓶、搓條餑餑二槽盆、豆麵剪子股二槽盆、米六鬥、炒麵一斗……”
崇德八年八月初九,夜。
關雎宮塵封了兩年,自打宸妃薨逝之後,除了他,再無人能進入這裡。
桌椅、床褥依舊宛如當年,輕輕推動梁下的悠車,聽那孤寂的嘎吱嘎吱聲,恍惚間似乎還能看見她哄小八時甜膩的笑顏。
如今……人去樓空。
剩下的,唯有無盡的相思。
陷入深長回憶中的皇太極,不知又回想起了什麼往事,唇線上揚,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但轉眼間,眼前的一團陰冷黑暗再次殘酷的將他打回原型。
她不在了……早已不在了。
“悠然……”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纏綿悱惻,令人怦然心動。這麼高傲的男人,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女子。
然後,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受傷,又一次次的沉淪……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