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賞賜勳田奴婢,又是興建宅邸,勳貴們全都講起了規矩體面那一套。說話也學了文官的文縐縐,因此和陳懋打交道不多的張越實沒料到這位侯爵一張嘴如此直接,倒是愣了一愣,隨即才點了點頭:“是,父親他們大約還得過些天才能到京城。”
“那好,等他們回來,讓我家那幾個小的和你家孩子一塊多耍耍,免得和我一樣,一個不注意就被人糊弄耍了去……他孃的!”
張越不合聽到陳懋這最後一句粗話,臉色頓時更古怪了,心想這位必定在宮裡受了訓誡,由是恍然大悟。因此,他只是笑著答應道:“寧陽侯既這麼說,以後就讓內子帶著孩子們多多往您家裡走動走動。”
“沒錯,就是這話!”陳懋此時已經是想到了張太后的另外一句話,心情不知不覺就好了起來,“我家大小子和你一般大,但二小子十歲,老么才四歲,和你家孩子也差不多大小,聽說你那個族學不錯?他們上國子監還太小。要是你答應,我立馬把人送你家族學去。”
見陳懋的臉上一下子露出了飛揚的神采,張越哪裡不知道宮中帝后極可能是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答應要從寧陽侯家裡兩個孩子中挑一個給皇長子贊讀,而陳懋要將次子幼子送到他家的學裡,自然是表示親近。然而,他已經預備讓靜官回來便拜師梁楘,這怎麼和人家說?
還不等他想好該怎麼回答,那邊保定侯孟瑛等人也過來了。保定侯孟瑛和張家是姻親,這回原是心懷忐忑進宮,結果皇帝並未清算當年老賬,反而太后還撫慰了他兩句。畢竟,他得了張越提醒之後,在幾個相熟的勳貴中間很是勸誡了兩句,總算是揭過了這頭。儘管長孫孟昂的年紀要想再親近儲君已經沒指望了,但他的長媳張晴又傳喜訊,將來保不準還有可能。
於是,孟瑛既是張越的姻親,此時便沒有貿然插進去,聽陽武侯薛祿和成山侯王通也都說要把孩子送張家族學,他差點沒笑出聲來。要知道,孟昂曾經和天賜那幾個孩子在英國公府一塊讀書,誰樂意自家的子女和外頭學生一塊廝混?
果然,不一會兒,張越就著實招架不住,只得無可奈何地說,自家孩子回來之後預備拜梁楘為師。得知梁楘下頭的另幾個學生,幾個勳貴知道一個先生教不了那麼多學生,沒法把人再塞過去。索性提出日後讓幾個孩子一塊學習射御武藝,這一次,張越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成國公朱勇和內弟黔國公世子沐斌沒去湊這個熱鬧。朱勇的嫡長子朱儀這一年才剛出生,以他的爵位,這贊讀的名字肯定少不了,再加上他和張輔世交,從前也幫過張家的忙,也不必這時候才表示熱絡。
而沐斌則是羨慕中帶著悵惘,他想要勾連勳貴,圖的是實實在在的權力,誰知道皇帝竟然想出這麼一招來,張太后似明似暗的幾句敲打更是讓他不得不收起了那些心思。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昨天張越究竟對皇帝說了些什麼,由是不但讓皇帝息了雷霆大怒,更讓勳貴得了這樣的好處——如果不算上那讓人膽戰心驚的敲打,這一趟進宮著實是收穫匪淺。
終究是達官顯貴進出最頻繁的東長安街,前頭又是玉河北橋,一行人總不好一直在這大路中央佔著,於是,得了張越的承諾,寧陽侯等人便各自散去。而保定侯孟瑛則是抽空提點了一句張晴有喜,聽張越說改日備禮道賀,他就心滿意足地去了。這時候。朱勇方偕沐斌一同上了前來。
“你這趟回來看著低調,結果卻鬧出了這樣的好事來,竟是文武都要記你的情。那樣大的潑天大案,說不追究就不追究了,還多了個釐定田畝丁口。至於咱們,要說實在的,圖的就是子孫後代能夠有個盼頭,如今也到手了。剛剛這會兒頂尖的公侯伯都圍著你打轉,你還面不改色,就是文弼世兄也不如你的淡定。”
朱勇戲謔了兩句,見張越笑著謙遜說今日之事和他毫無干係。他哪裡肯信,當即臉色一板道:“別說你這趟回京,以前你也很少到我那兒坐坐。年前我那適景園剛修好,擇日不如撞日,去我那兒坐坐。別看我是個武人,家裡也就是個破園子,在我那兒閒坐計程車人也不少!”
“姐夫你那個園子如果還叫破,京城裡恐怕就沒幾個像樣的園子了。元節,就像姐夫說的,你這個大忙人也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再有空,就一塊去坐坐吧。”
一個是如今的國公,一個是未來的國公,話又說得客氣,張越實在推脫不得,也只得答應了,於是便吩咐牛敢回去對家裡吩咐一聲,自己則是帶著張布隨朱勇和沐斌,過玉河北橋之後上了崇文門大街。
這幾年來,英國公成國公定國公等勳貴在什剎海兩岸附近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