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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部分

“不要多事,就是打聽到訊息不好,又能怎麼樣?”

梁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屁股在桌案後頭坐了下來,心裡卻是火燒火燎的。良久,他突然抬起頭問道:“要是兩更沒有動靜,那就立刻從德勝門出城,外頭有人接應。好歹我也不動聲色準備了那麼久,又有人在那邊盯著,後路總是必定妥當的。只要宮中能成功……不,是宮中一定會成功!我原本還以為孫貴妃打點了尚膳監,再加上我敬獻的香料,這次突發重病的必定是太后,誰知道竟然是皇太子,女人真是不可靠!不過,我送進去了那麼多宦官,再加上紅鋪的人鬧將起來,成事總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說得斬釘截鐵,但桌子旁邊那個原本當著晉王公館總管的中年人卻知道,這位天潢貴胄根本沒那麼大把我。甚至說已經是怕了。想想也是,李茂青那兒就相當於是銀錢的中轉站,結果那個聯絡的人莫名其妙撞在張越手裡,給拿住了;而通州通濟倉和定邊衛則是栽在一個首告的小人物手中,硬生生撕開了最大的一個缺口;梁王對襄王略提了兩句,鄭王越王襄王果然就興沖沖直奔皇宮,結果仍是被堵了回來,唯一的好處就是摘清了自個。

可是,這一切都是那幾封信上出的主意,這位十六歲的親王不過是提線木偶,能起到的作用就是那個身份,和因為仇恨下的決心,其他的就什麼都沒了。但事情到了眼下的份上,等宮中的訊息只怕是懸了,還是得考慮那最後一步。那個黑鍋太大,一個晉王背還不夠,再添上一個梁王總是夠了,想必以梁王的傲氣,是不會把什麼都推到別人身上來的,因為他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更不會把背後的勾當捅出來。

想到這裡。那中年總管便露出了些許笑容,溫言說道:“殿下也不必太擔心,就算事有不成,那也是晉王大逆不道,和您沒有任何關係。畢竟,殿下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面。”

“不要說什麼事有不成!”梁王惱怒地一拍桌子,但想到這裡的不是別人,是他以師禮待的賓友,臉色就放緩了些,“預備了這麼久,若是再不成功,我就只能悽悽慘慘地依令前往就藩,從此再也難親自祭拜母親,再也見不到嫡親弟弟……憑什麼害死我母親的人就能夠那麼安安生生地在仁壽宮母儀天下!要是他在這裡……要是他在這裡……”

一想到從前在東宮的時候,因為父親的位子本就不穩,母家的武定侯爵位又相當於丟了,他們兄弟幾個在一塊的時候,他這個年紀小的庶子總免不了被排斥在外頭,除了襄王還理會一下他之外,就只有偶爾過來的漢王世子朱瞻坦對他最為親熱,送他的東西甚至比其他兄長更豐厚些。久而久之,他自然是對其信賴尊敬,直到那死訊傳來的一天。

倘若說那是第一次悲慟,那麼,父皇和母親的相繼辭世就是第二次,而兄長滕王的去世則是第三次。他不想再眼睜睜看著體弱多病的弟弟衛王也步了父母兄長的後塵,所以才決定搏一把。哪怕就算做到了也不是他坐龍庭,但他不做就會一輩子後悔!

他嫉妒朱瞻基,可也敬重他這個長兄。所以他自然不會向那邊下手,但是,母仇不共戴天,他不會放過狠心的嫡母。更何況,據他一層層查下來,八哥滕王的死很可能有問題。滕王又不是體弱多病的衛王,就算是悲痛過度,怎麼會一場風寒就要了命?

中年總管見梁王面色變幻不定,就悄悄退了出去。外間的都是被梁王用無數金錢餵飽了的死士,此時用過飯之後,都是一個賽一個的精神,看見他的時候都是一絲表情變化也沒有。他也沒說話,直接打起簾子到了外間。

這裡是他安排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掛在晉王府名下,因為他是晉王公館的總管,和梁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須知他孤身在京城多年,要是指望那位只知道吃喝玩樂卻又極度苛刻殘暴的晉王,他有幾條命都不夠用。所以,他緩步走到這一進院子門口,又回頭望了望那一動不動的簾子,隨即就從臺階走了下去。一路沿夾道匆匆到了後門口,他開啟門往外頭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出門走了一箭之地,他就將身上這件上好的大絨外袍脫了下來,又反穿在了身上,頭上帽子也下來放進了懷中,又伸手在頭上臉上揉了揉,不一會兒就成了另一番模樣。即便如此,他仍是一面走一面往後瞧,發現確實沒人,這才拐進了一邊某條漆黑的小巷裡。又走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在一戶人家前頭急停了下來。有規律地輕輕叩了好一會兒。

兩扇大門無聲無息地開啟,裡頭探出一個腦袋瞅了瞅,隨即一把將中年總管拉了進來,又迅速關上了院門。站在院中,這總管就急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