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種說法。說是皇上在外,若軍中有異謀,則糧草越多,異日危難就越大……”
砰——
這話還沒說完,張越就忍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旋即就站起身來。所謂的危難越大是怎麼回事,那自然是不消說的,不外乎是有人擔心天子駕崩軍中隱匿不報,隨即在軍中擁立了一位新君,到時候回師逼迫京師承認這麼一個既成事實。但是,自從宋太祖趙匡胤辦到了軍中黃袍加身之後,這一招什麼時候還奏效過?這究竟是呂震的看法,還是有別的人故意說出來亂人心?
“京師還有什麼傳聞?”
“還有就是說大軍和京師雖說一日一信,但最快的也往往是三四日前的訊息,而且都是千篇一律的捷報,有人說這些訊息乃是大營中編造的。”王瑜畢竟不安,見張越那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大疙瘩,他猶豫了半晌就開口問道,“張大人,皇上……皇上究竟如何?”
“聖躬還安好,你不用操心。”
得知了京師的這種情況,原本還有些擔心朱棣死活的張越一下子就全都想通了。皇帝一向猜忌心極重,此前得到京師的密報雷霆大怒,又問了他那樣的話,如今怕是要借用此事好好做一把文章。問題是,皇帝在猜忌留守京師的太子和文武百官,京師那一頭何嘗不是在提防猜疑北征的大軍?皇帝掌兵在外,太子掌政在內,最怕的就是有人兩頭挑唆!
“王瑜,其他的你不要多想,留在宣府協調運糧的事情也就行了。剛剛安平伯已經答應五萬石糧食可以由宣府先行調運,你集中精力把這件事先辦好。其餘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我現在就起程回京。”
有了張越這句話,王瑜只覺得滿腹心事都放下了。親自把人送到門口,眼看那幾十號人從總兵府門前的兵府大街呼嘯而去,他方才忍不住攥了攥拳頭,心中著實鬆了一口大氣。他把妻子和岳母安頓在了京師,若是京師真發生什麼動亂,他又怎麼辦?既然張越趕了回去,憑著妻子這位表兄的能耐和人脈,想必不會發生什麼事。
雖說最初不認識的時候很是衝撞了兩句,但眼下既然得知了對方是誰,跟在王瑜後頭的石亨自然也眼巴巴望著那煙塵滾滾離去的一行人。好一會兒,他方才開口問道:“表姐夫,那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小張大人?”
“怎麼,這會兒知道怕了?”王瑜又好氣又好笑地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瞪了這個惹禍的外甥一眼,隨即語重心長地教訓道,“既然離開了家裡,你就該學著謹慎些,別凡事咋呼呼的。像小張大人那樣不計較禮數的終究是少數,換成別人,指不定給你什麼臉色看。你爹辛苦了大半輩子,這才好不容易讓那個指揮僉事的軍職變成世襲,他去世了,等你到年紀之後,這個職位便是你世襲。你要是不好生用心,到時候未必能夠順利。”
“表姐夫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小小一個指揮僉事麼!我當然會好生磨練自己,以後上了戰場,一定會比爹爹立更大的功,比爹爹當更大的官!”
聽到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豪言壯語,王瑜忍不住揪了揪下頜的那幾根鬍子。知足者常樂看來只適合他自己,這個年僅十六就已經生得牛高馬大又肯下功夫苦練的小傢伙,異日說不定真是一員勇將。既然如此,兩年後兵部武選司那一關,應當是很容易過的。
第十二卷 陰陽河 第022章 雞鳴驛中的殺機
雞鳴驛乃是宣府進京的必經之地,比起其他通衢大道上的驛站,這裡更顯繁華。永樂十八年的大規模營建修繕過後,不但驛丞署、驛倉、把總署、公館院、馬號一應俱全,而且還建了寺廟和戲樓。為了供給來來往往的商旅住宿,又有精明的本地人買通了駐守此地的驛丞和把總,就著公館邊上開了一家客棧,短短一年工夫賺得盆滿缽滿。有了這樣的榜樣,雖說這裡沒有城牆,年初卻又開了一家新的客棧,大堂甚至還賣起了各種各樣的酒。
既然是宣東第一驛,王驛丞的日子自然比尋常迎來送往的驛丞過得更辛苦,只是來來往往的商旅既多,油水還算豐厚。除了要分潤那位有貴人做後臺的毛把總,手指縫裡再流些油水給下頭的驛卒驛兵,其餘的都能裝自己腰包。因此,開在驛丞署旁邊的那家新客棧乃是他常常光顧的地方,只要閒了,他就會在底樓大堂叫上一壺酒,舒舒服服就著下酒菜過過癮。
這會兒是中午,由於如今京師沒有往北邊運糧,正好也沒有軍報傳遞,因此他就坐在了底樓靠櫃檯的那個位置,愜意地喝著小酒。北方的七月底已經是涼意漸濃,正是適合商旅趕路辦貨的時節,眼下大堂中坐滿了人。見四周人說話都壓低著聲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