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拿過了那雙她一針一線做好的棉鞋,小心翼翼地給他套在了腳上。這一刻,她從來只敢心裡想想或是和琥珀說說的那句話一下子冒了出來。
“少爺,奴婢一直想說,奴婢願意留著伺候您一輩子。”
她埋頭又拿起另一隻鞋子給張越穿上,口中又低聲說:“奴婢不要什麼名分,只要能留在少爺屋子裡,哪怕一輩子當丫頭都使得。奴婢是個笨人,沒有少奶奶的大見識,也不如靈犀和琥珀解人意,奴婢只知道您就是天,您不在,那天就是灰濛濛的……”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63章 最是難報親人恩
臘月二十三乃是民間的小年,自唐宋以來就有祭灶的風俗。儘管宣府是邊鎮要地,不能像其他衙門那樣早早地封印放假,但總兵府也不會在小年這一天起早點卯。從秋痕那裡聽說鄭亨的那位張姨娘也是今天剛剛抵達,張越更是可以肯定,那位老當益壯的武安侯明天這小年恐怕也要遲些才能出門理事,而他恰好無事,難得可以偷一日閒。
炕上早就已經燒暖了,秋痕更是在上頭鋪了新帶來的被褥。松花色金線繡鯉魚的緞面圖案在搖曳的燈火下熠熠生輝,給這簡陋的屋子頗添了幾分貴氣。而盤坐在炕上的張越眼看著秋痕猶如變戲法似的從箱子中掏出了好些玩意,忍不住託著下巴直嘆氣。
“來就來了,居然還帶了這麼多家裡的用具。出門在外,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遲些時候少奶奶也會來,東西自然得備辦齊全,好容易皇上有這樣的恩典!”想起張越剛剛沒好氣地笑罵她傻丫頭,秋痕這會兒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因此笑意盈盈地從箱子中翻出了幾樣東西,猶如獻寶似的遞給了張越,“這是少奶奶的信,這是靈犀和琥珀親自做的荷包,裡頭一個是從靈濟宮求的符,另一個則是從大慶壽寺念過經的佛珠。這是老爺讓帶來的上好金創藥,還有,這是太太特意讓帶上的長命鎖,這是老太太……”
看到手裡一下子便多了一大堆東西,張越雖覺得好笑,卻更知道這都是家裡人的一片好意。將這些暫時都撂在了炕桌上,他一面詢問家裡的情形,一面拆開了那封信。展開那滿滿當當的一疊信箋,看到那個起頭的那幾個熟悉字眼,他忍不住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杜綰在信上並沒有什麼之乎者也咬文嚼字,一如平日家常俗話,不過是閒適地說些家中瑣事。從祖母顧氏身體漸好,到母親孫氏的入夜咳嗽,就連小靜官漸漸喜歡哭鬧,張菁常常去逗弄這個侄兒都一一躍然紙上,他哪怕沒見著,亦是能想象那種溫馨愉悅的情形。然而,當一路看到第四張紙的時候,他的臉上卻露出了躊躇之色。
“因公公回京侍疾,一日中多半都侍奉老太太跟前,只連日下午申正之後時常外出,極晚才會歸來。婆婆病中多有疑忌不耐,詢問時公公卻答出去拜客,因而一日便讓我去外頭詢問跟班,方才得知每次出門都帶著兩個從南京跟來的隨從。為免婆婆焦慮,我未告知此事,然則此事實有蹊蹺,原不想使君擔憂,為防有事,不得不特意提及。”
父親常常悄悄出門?對於杜綰最後提及的這件事,張越自然是關心得很。儘管別人都說張倬父憑子貴,他卻從來不這麼看。他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即便有機遇和自己努力的緣故,但也離不開家人的支援,尤其是父親不聲不響替他出錢出人,更透過袁方幫著他度過了好些難關,這些都是絕不能忽視的。
若是說有什麼事讓張倬這樣偷偷摸摸的,那麼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除非是去見袁方,除此別無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又一個問題就來了——有什麼事情需要父親三番四次地冒險出門去見袁方?莫非是又出了什麼事?
只有這樣一條線索,哪怕張越把頭想破了,最後仍是沒得出一個結論,只得放下了此事。將其餘三張信箋摺疊好塞回信封中,他就起身下炕將最後一張紙丟在炭盆裡,眼看著它燒成了灰燼。轉身走回去的時候,他就看見秋痕手中捧著幾套衣裳。
“這些是咱們在家裡閒來無事的時候給少爺您做的。”秋痕獻寶似的一套套抖開給張越看了,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少奶奶原本也要和咱們一起做,只可惜她剛剛做好了那套給靜官的小衣裳,就因為二太太那頭撂開手,她要照管家務,不得不暫時擱下了。靈犀得幫著少奶奶,所以最後就是奴婢和琥珀各做了兩套。另外兩套是太太的手藝,聽說少爺您被困興和的時候連衣裳都破爛不堪,所以太太特意囑咐,說是一定要把這些新的給您都帶來,大過年的穿著也精神!”
“娘還是老樣子,我都這麼大了,還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