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打破了這難言的寂靜:“牛敢他們辛辛苦苦從北邊逃回來,結果卻死在自家門口,全都是這個閹貨的一己之私。而且,為著這個閹奴洩漏軍情,興和死了多少人?少爺真的要放過王冠?”
“放過他?在京師裡頭攪風攪雨的人我暫時沒辦法,但既然知道是誰害得我被困興和,害得那麼多好男兒死傷,我要是還能放過他,我豈不是一等一的混賬?我雖然不是衝鋒陷陣的武人,但我的血還沒冷!”剛剛一直在低頭沉思的張越終於抬起了頭,惡狠狠地對彭十三吩咐道,“老彭,你現在就拿著通行令牌去找陸豐,告訴他剛剛那些情形,就說王冠已經被我穩住了,讓他動作快一些,乾脆利落拿下這個噁心人的傢伙!”
“好嘞!”彭十三這才收起了剛剛那副死沉死沉的臉,眉開眼笑地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去,少爺的話我一定會一字不少地傳達給他!”
等到屋子的門再次關上,張越方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個不停掙扎的傢伙,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可惡的太監。示意劉豹留下來看著人,他便把向龍帶到了裡屋,把剛剛那些念頭組織了一下,這才低聲囑咐了起來。
“設法把那傢伙弄回去交給袁大人,然後請袁大人好好審問此人,查一查此事漢王是否知情。若是壽光王擅做主張,漢王一向不待見這個兒子,他在京師上竄下跳,漢王恐怕不但不會因為這個高看他一眼,還會越發討厭他。只要稍稍撩撥一下,這對父子倆一定會再次針鋒相對。他們掐得越猛烈越歡快,皇上就越生氣越惱怒。等到那父子倆水火不容的當口,瞅準時機讓漢王揭出興和被圍的隱情,我就不信皇上暴怒之下還會寬縱!”
“少爺真是好計策!”
向龍乃是底層廝混出來的漢子,平生最重的就是義氣兩個字,原本還擔心張越真的因為王冠許諾的錢而動心,哪怕彭十三領命而走,他還有些不確定,這時候終於完完全全放了心。心悅誠服地舉手行禮後,他便轉身出了裡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外間的燈就熄滅了,屋子裡又恢復了寂靜。
而因為這半夜三更的來訪,張越的睡意早就被衝得乾乾淨淨。徑直來到靠窗的書桌旁,他倒了些水在硯臺中,旋即親自捲起袖子磨起了墨。等到磨好了一硯臺墨之後,他就坐下身來,攤開一張紙箋便奮筆疾書了起來。
“伯父大人尊鑑,餘驚聞京師來信,知家嶽身陷囹圄猶有小人構陷,憂心如焚,懇伯父大人從中周全……”
一信寫完之後,張越沉思片刻將其放在一邊,又攤開了另一張素箋,這一次的抬頭卻是“臣張越啟陛下”,一寫就是滿滿三四張紙。等到一氣呵成之後,他看著那赫然流露出激昂之氣的字跡,長長舒了一口氣。
雖說向龍之前那話說得沒錯,但他已經忍太久了,再忍下去血都冷了!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45章 苦思謀勇的英國公
自從北征的事情確定之後,英國公張輔就不復往日優哉遊哉只朝朔望的逍遙,一天天忙了起來。議督運軍糧、議進兵路線、議各路軍馬在京營左右前後的方位、議除了韃靼之外蒙古各部的應對方式……總而言之,他再一次真正作為武臣中的第一人,而不是賦閒在家榮養的英國公。家裡的妻妾下人見著他雖忙碌,人卻精神了許多,自然只能在其他事情留心。
這天晚上,張輔又是酉時三刻方才回家。王夫人眼見他凍得臉上發紅,不禁有些心疼,趁丫頭們不注意悄悄攥了攥他的手,發現冷得一絲溫度也無,當即皺起了眉頭:“老爺,今年冬天格外冷,你這每天進出宮內都是騎馬,實在是太辛苦了。皇上不是早就賜了你八人抬的轎子麼?平日裡你不想招搖,如今這天氣抬出來坐一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輔輕輕搓著雙手,卻擺手讓丫頭把手爐拿下去,這才正色道:“這京師雖然冷,但比起北邊卻要好得多,如今這點冷都受不得,到時候出塞之後怎麼辦?再說了,我這次出征領左掖,要是讓人看到我在京師轎子進轎子出,恐怕都要嘲笑我還沒老就騎不動馬,那時候豈是好聽的?我知道你好心,不過是一丁點風溼老毛病,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王夫人和張輔夫妻那麼多年,哪裡不明白他別的都好,就是愛逞強這一點乃是武人的通病,當下只得心裡嘆氣,暗想再讓馮遠茗來看看,準備一些日後在軍中能夠服用或敷用的藥。不多時,兩個媳婦就抬了桌子上來,碧落又帶著丫頭們上菜安箸,夫妻倆悶聲不響地吃完了飯,待到喝茶時,張輔方才開口問道:“聽說今天你帶了越哥媳婦去見太子妃?”
“如今六宮無主,那些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