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並不覺得奇怪。然而,朱瞻基字裡行間的意思竟是說房陵和宮人有私,這卻讓他極其吃驚。然而,面對正在惱怒上頭的皇太孫,他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固然不假,但自從房陵入了東宮後,也曾見過他好幾次,並未露出絲毫輕浮自大,怎麼可能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如今還不是時候,等過了祖母喪期,他一定得去尋著人仔細問一問。
第十二卷 陰陽河 第046章 其情可憫,其人可交
儘管如今還在顧氏百日喪期之中,但孫輩們除了尚未出仕的張赳和張赹張赴兩個小孩子,都已經除服前往衙門當值,張輔也奉旨前往五軍都督府視事,這靈棚之中頓時安靜了許多。這天不是整日子,張信張倬兄弟倆上午輪流接待了三三兩兩登門弔祭的賓客,下午因賓客漸少,張信就吩咐再有賓客前來由張赳接著,自己叫上張倬到了書房說話。
他回來尚不滿一年,這新收拾的書房中儘管已經擺上了他當初最喜歡的那些書,而且一應陳設都由從前打理書房的僕人收拾成了當初那模樣,但坐在其中,他卻總覺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陌生感。此時,見張倬坐下,他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寫有“靜心”二字的條幅,這才在榆木書桌後頭坐了下來。
“三弟,老太太死前留有遺書,你應該都知道了。”
張倬儘管回來不過十天,但已經聽張輔提過此話,這會兒不由得怔了一怔,隨即便抬起頭來,爽快地說:“此事輔大哥和我提過。大哥,我不妨說一句實在話,老太太確實是一番好意,但這些東西我受之有愧。金銀首飾玩物之類的倒也罷了,畢竟也是老太太留給我的一片念想,可田地店鋪卻萬萬不可。越兒和我出仕之後都曾經分了家裡的田產,開銷儘夠了,所以這些還是請大哥一併收著。若是您覺得不能違了老太太遺命,年終留我一份收成就行。”
想當初科舉上頭不成,在家裡也被人瞧不起,因此張倬與其說對於錢財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渴望,還不如說是希望別人認同。如今兒子有出息,生意上頭也是心想事成,他對於這些身外之物已經看得不那麼重了。倘若不是自己那些產業除了袁方之外,還連著成國公朱勇襄城伯李隆等等勳貴,他倒是想不再佔家中公用開銷的便宜,只有些事情不那麼好說道。
而聽了張倬這番話,張信不禁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對方。他年少得志,二十八歲便一舉摘得鄉試解元,步入官場一路平步青雲,倘若不是之前那個跟斗載得大了,他根本不會留意兩個弟弟。張攸至少還是自小習武因軍功封爵,可張倬入仕之後不過四年就已經超遷五品,他一直認為是憑藉一個好兒子的緣故。然而,如今看來,是他小覷了人。
“三弟想到哪兒去了,公中大小田莊還有不少,母親留下的那些東西本就是給大家的,哪裡有我替你們收著的道理?只不過,母親留下這些的意思,無非就是維持著咱們這一個家不要散了,我自然更是希望如此。母親已經預先置下的臨近兩塊宅地,我想赳兒沒那麼快入仕,西邊那片大些的給你……”
“大哥,如今別說這些,就是母親置好了地,難道我們還能在丁憂守制期間另蓋房子院落搬出去?這讓別人看見豈不是笑話!大哥,母親不在,你如今這個長兄就是主心骨,我瞧著二嫂眼下那模樣,應該是真正明白了,決不會像從前那般斤斤計較。只要你說一句話,大夥兒都會聽著。家和萬事興,這是母親最後的願望了。”
張倬一字一句地說完這些,便站起身來,衝張信一躬身便徑直出了屋子。等到重新站在太陽底下,他方才感到身上多了幾分熱氣,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很多話張輔都已經對他說過了,如今張信偏還要試探,自然還是擔心頂著陽武伯爵位的張攸歸來。可張信也不想一想,張攸是那麼膚淺短視的人麼?
“三老爺,三老爺!”
才剛剛出了書房前頭的那扇門,張倬就聽到了迎面而來的這個叫聲,認出是前院的一個小廝,他不禁皺了皺眉:“是哪家要緊的賓客?”
“不是什麼太要緊的賓客……哎,小的不是那個意思。”那小廝畢竟年輕,話一出口便慌忙彌補,旋即又解釋道,“是神策衛千戶王瑜,弔祭了之後還打算找三少爺說話,聽說三少爺不在,他就打算把隨行的一個人留下,說是三少爺之前曾經說過要見的。高管家做不了主,四少爺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所以讓小的來問問三老爺,該如何處置。”
神策衛千戶王瑜?
聽到這突兀的名字和官職,張倬老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