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諸多訊息,剛剛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見曹吉祥彷彿還有些不相信,他就解釋道:“那十多個人一到就住在縣衙,打的是都指揮使司的名義,我派人打探過,訊息決計無誤。”
聽張布再次確認了訊息可靠,曹吉祥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在宮中年限雖不長,年紀也不大,可跟的都是大人物,自然而然沾染了睚眥必報的習慣。先頭在顧興祖那兒受了折辱,他就憋了一肚子氣,只是時候未到,也沒辦法報復。之前自告奮勇接下了這份營生,他便是當初街頭混混那種賭性發作,想要大大地搏一回。若是成功了,日後有這份功勞託底,他便可前途無量;若是失敗,不過是送了一條命而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走之前張謙已經提點了他顧興祖派人來瓊州府的幾種可能。而在向來以最大惡意揣測人的他看來,最大的可能性更是毋庸置疑——只要派人挑起黎族叛亂,那麼不但證實了顧興祖之前的證言和未雨綢繆,而且異日這位派兵征討,便是一份大大的軍功。
“張大哥,你也知道,我這回沒帶幾個人來。”曹吉祥盤算了一下,便露出了最真摯的笑容,“我知道張大人向來是神機妙算,這當口派你代表英國公探望丘家理當只是藉口。如今天大地大,鎮遠侯的陰謀最大。丘家雖說是瘦死的駱駝,可在澄邁好歹也已經十幾年了,人脈根底都有,你能不能設法向他們借調些人?畢竟是將門,家將家奴應該有些頂用的!”
雖然張越的信上說如今情勢非常,讓他不妨按照曹吉祥的打算去做,但張布骨子裡還是謹慎的人,這會兒仍然有些猶豫:“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丘家畢竟是已經被貶謫,若是此事傳揚開去,恐怕朝廷會責問下來……”
“有什麼不太合適的!張大哥,張大人可是你的恩主,你難道就打算讓他被人陷害,灰溜溜離開廣東,亦或是乾脆貶官去職乃至於被殺頭?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是丘家重要,還是張大人重要?退一萬步說,只要張大人在廣東,丘家哪怕糟糕一時,以後還能補回來!”
仔仔細細想了想。張布漸漸覺得曹吉祥說得有理。臨走之前,張越提過英國公張輔當初和淇國公丘福的關係,所以提過本次探望丘家之外,還有些扶持的意思,所以他到了澄邁縣之後,少不得以張越的名義去了縣衙,又在當地衛所等等地方都打了招呼。因張家如今如日中天,每個官員對此都是一口答應,對丘家的舊人情新人情加在一塊,冒點險也是應該的!
“好,我這就去借人!”
“張大哥還請注意,人在精而不在多,一定要忠心耿耿又不怕死的!至少要二十個人,如果人不夠,你讓丘家出面,去挑一些澄邁縣最不怕死的潑皮破落戶,還有,巡檢司的弓兵去借上一些射箭最準的。每人許二十貫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今天晚上必須把人都叫齊全,然後咱們連夜就去慈善寺附近尋地方佈置。”
“等等!”說完這話,見張布轉身要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又將其叫住。“上山的只要丘家那些人就行,至於潑皮們,讓他們看住澄邁縣衙。有備無患,別讓那些人使了什麼么蛾子!告訴他們只要事成之後,許他們在縣衙裡頭謀一份差役的事!”
海南多黎人,佛教雖很早就傳入,但由於歷代都不斷有黎人叛亂,直至明初在瓊州府大量駐軍,而永樂年間熟黎日漸歸附,這才漸漸興旺了起來。慈善寺位於邁山西麓,寺雖不大。在澄邁縣卻是鼎鼎大名,平日有不少信奉佛教的熟黎善男信女前來頂禮膜拜。原因很簡單,主持和幾個僧人都懂些醫術,又都是古道熱腸的性格,在四鄉八鄰頗有善名。
由於縣衙派人來知會了一聲,慈善寺的和尚雖不明白官府為何要借自個的地頭,可想想既然是官府和六大黎都的大事,也就爽快地答應了。而前一日恰好是他們每月例行往各村各處佈施看病的日子,於是就只留下了幾個做雜役的小沙彌,其他人仍是照例出行。
從這天早上巳時開始,便不斷有各黎都的峒首陸陸續續來到了這裡。雖然是已經歸附上稅服役的熟黎,但漢人提防外族,這些外族人對官府也總有些警惕,若不是約在這邁山的慈善寺,只怕邀約與會的人大多數都不會來。即便如此,一百餘峒,來的也僅僅只有四十多峒首,加上每個人的隨從,百多號帶著刀的熟黎雲集慈善寺,自然是把來上香的人全都嚇走了。
黎族的峒首和漢人的父母官相比,權威彷彿,而佔有的財富更是全峒之最。此時放眼望去,但只見佛寺前那廣場上的一張張藤椅上,盡是一群衣著刺繡對襟衫的人,有的為了炫耀財富,甚至把鑲嵌著金子甚至於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