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聽指揮,當下就點了點頭。見萬世節愣愣站在那兒,又打了個噴嚏,他不禁手忙腳亂地把人推進了蒙古包,又去到了熱茶來,這才沒好氣地說:“除了咱們這些當兵的,病倒的人已經夠多了,萬大人您可千萬別再添亂!”
他一面說一面拿起兩張厚厚的羊毛毯子,嚴嚴實實地給萬世節裹好了,隨即猶猶豫豫地問道:“大人,那個訊息是真的?皇上……皇上真的不在了?”
“這種訊息沒人敢作假,賢義王和安樂王都已經派人到京城進貢弔喪,咱們之前不是也已經服過喪了嗎?好了,別想這麼多,你還是照舊帶人去和那些蒙古人摔跤射箭吧!記著,你們越是表現得神勇,咱們的日子越是好過!”
等到石亨點點頭興沖沖地走了,萬世節這才站起身來,到一旁的地鋪上躺了下來,把兩張雪白的羊毛毯子都蓋在了身上。他雖說沒有和朱高熾打過什麼交道,卻知道這位皇帝鐵定是和朱棣不同,他這一出使又是被扣又是打仗,回去之後指不定會遭到什麼彈劾。可是,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道他還能指望春暖花開客列亦惕部就會把他禮送回去?
張越常說富貴也需穩中求,但那傢伙也老幹火中取栗的勾當。他萬世節這輩子就沒遭過這樣兇險的場面,這一次卻得富貴險中求……不,是平安險中求!小五還在等著他回去,他可不能死在這種鬼地方!
張越離開南京之後,朝廷就定下了皇太子祭孝陵的出發日期,竟是比最初的安排早了好幾個月。等到二月末他從松江府回來,南京上下已經是亂成一團,都忙著佈置迎駕等等。應天府尹章旭熬得眼睛通紅,連下巴都彷彿尖了,見著前來銷假的張越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元節老弟,你這請假動身還真是時候,恰巧趕在京師急報的前一天,得知太子這會兒下來,我還真後悔放了你走!你出去這半個月,這衙門上上下下雞飛狗跳,還有監牢裡頭關的那些個公子大爺,成天都有人找我聒噪,我恨不得和你一塊請假去!如今其他的事情我就攬下了,只那些人我卻得求你幫忙料理。勳貴之家的門頭太高,我人微言輕,還是你去解釋合適。”
剛剛從府衙進來這一路上,張越就看到那些衙役皂隸等等走路都是連奔帶跑,而碰到的同僚也都是見面只顧得上點個頭,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哪裡不知道這會兒是真的忙。他和杜綰選在這時候去了一趟張堰,自然也有躲是非的關係,誰知道恰巧還躲開了最忙碌的時候。於是,這會兒他也就沒再和章旭討價還價,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往日閒散的南京官如今都忙得腳不沾地,守備府自然也是如此。以前和沐昕同任守備的還有襄城伯李隆和西寧侯宋琥,兩人年紀都和他相仿,但一個曾扈從北征,最得朱棣讚許;一個同樣尚了公主,鎮守過甘肅,還掌管過孝陵祭祀;相比之下,他當初乾的是營建武當山宮殿,如今一掌總就未免頭疼了。要知道,一個人固然是少了掣肘,但也少了擔責任的。
於是,這會兒一聽有人求見,他立刻不耐煩地推說沒功夫,可當堂下那心腹小廝說來人是張越,他立刻想到了這些天從京裡送來的訊息,連忙改口吩咐把人請進來。兩相廝見之後,他便半真半假地埋怨張越偷懶,然後才回歸了正題。
“我一向瞧著景璜為人機敏,想不到這次竟然這麼莽撞。還好他總算是拿到了確鑿的罪證,又求我早,否則若是讓劉俊惡人先告狀,那事情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唉,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家裡陷進去的那個竟是我那么兒的嫡親孃舅,這劉俊真真是居心狠毒!”
“惡人自有惡人磨,沐世叔也不用放在心上。前時不是已經有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送來,將劉俊羈押南京大理寺麼?太子殿下如今既然下江南祭孝陵,必定會連此人一併處置。沐世叔只要耐心等幾天,令親必定會安然無恙。”
“其實也算不得親戚,我只是不想在剛剛得了兒子的當口聽到什麼壞訊息罷了!”沐昕原本意不在此,這會兒便看著張越,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在意的只是朝廷的用意。聽說此事傳到京城,皇上確實是龍顏震怒,可震怒到最後派的卻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劉觀下來。此人是有名的笑面虎,就怕他明裡一套暗裡一套,抑或是和那劉俊一樣訛詐……你不知道,最近很有些傳聞,說劉觀和劉俊乃是本家,昔日認過親的,此次必定不會秉公處斷。”
聽到這裡,若不是臉上早練就了刀槍不入的本事,張越幾乎要笑出聲來。這所謂的傳聞便是他使人放出去的,說得活靈活現彷彿親見一般,叫人不得不信,只想不到就連沐昕也是信以為真,把個劉觀說得猶如敲詐勒索的惡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