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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卷也被他放入了二甲之中。定了三甲座次之後,他忽地想起了張越,便吩咐把那份卷子找出來。展開來看了第一張,他便微微點了點頭,待看完第二張,他卻是眉頭緊鎖,之後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皺緊,右手食指也不自禁地輕輕敲擊著檯面。

“人云取天下以刀兵,治天下以仁義。此古今之至理。然中原常患蠻夷,歷朝待之以仁義,多受其反噬;待之以斧鉞,少能保一世太平。故而以中原之大,屢遭夷狄凌辱,仁義施而未得報,斧鉞加而不得安,何也……雄主恩威並濟,然三代而傳則刀兵入庫,軍將解甲。故而以漢唐橫掃天下之威。亦不免頹敗一途……治道恆以禮法,禮法重在教化。唯天下無有刁民乎?無有贓官乎?無有逆狄乎……”

雖然大明的天下並非朱棣打回來的,但他以靖難起家席捲天下,一舉登基為帝,最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赫赫武功。昔日對上建文帝的大軍時,他雖然屢遭敗績,但若是敗退必親自引兵斷後,於是軍士歸心,因此這雄主二字可謂是搔到了他的癢處。想當初邱福北征敗北,他雖然完全可以再派一員穩重大將出徵,可卻義無反顧的把天下丟給太子自己親自率軍北征,最終大勝而回,那時候的意氣風發他至今仍銘記在心。

他雖然自幼名師教導,但侄兒的反都能造,對聖賢之言其實並不以為然,不過是用以籠絡士子,可對於那些史書之言他卻一向留心。想到昔日秦皇漢武亦是赫赫武功,唐宗宋祖也曾經兵雄天下,最後那雄兵仍是化作塵土,心中難免又想到了更深的層次。

昔日父親洪武帝為免建文帝年幼坐不穩皇位,於是誅戮功臣,結果卻如何?他如今雖重武,但太子已經失之於文弱,皇太孫朱瞻基也並不像他那樣熱衷武事,那今後……

“然用兵多則國庫竭,重賦稅而百姓苦。故而昔漢武連年用兵匈奴遠遁,百姓不苦匈奴而苦兵役賦稅。人云升斗小民者不知大事,不觀長遠,然若無惠民則無使庶民感恩,縱長遠於其何益?國朝賦稅已重……”

朱棣往下看了一些,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當看到最末用兵富民這一條時更是啞然失笑,心想果然是年少,到這上頭就想當然了。不過,前頭那些確實觸動了他的心思,況且他此時心情甚好,也就不再計較什麼其他,也不再往下看,見考卷上赫然標著二甲,他便不再調動名次,示意身旁宦官將桌案上地考卷都收好拿下去。

“本科二百五十名進士,雖較往年為少,卻是人才濟濟,朕心甚慰。明日傳臚,你們且去安排,務必不能出紕漏。”

這邊皇帝定了名次,那邊楊榮等人退出之後,少不得議論起剛剛皇帝親自閱卷之後評定名次的情景,全都是說今科士子緣法獨到諸如此類云云。楊榮跟著人云亦云了兩句,待到諸人開始安排傳臚之事,他略微提點了一番,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一旁沉思。

張越會試時的文章做得如同花團錦簇,卻是四平八穩。誰知道這回居然炮製出這樣一篇文章。若非他和一位讀卷官講明,親自揀出評述,若是讓其他人看到了只怕譭譽參半。可嘆的是這既不能說是諍諍直諫,也不能說是離經叛道,竟是不知道該歸於哪一類。

也就是杜楨那個怪胎,才會教出這麼一個怪胎的學生!

殿試發榜素來乃是用黃榜,因此中進士者素來便稱為金榜題名。雖只要能過會試這一關一個進士便穩當當入手。但人們畢竟關心名次。發榜這一日,張越由於之前交上了那樣一篇文章。心裡也有些忐忑,於是一大早就和父親一起到了承天門外看榜。

人群之中,張倬眼見張越翹首觀望宮門那邊,不禁心中奇怪。雖說殿試極其重要,但比起之前躍龍門似的會試,卻仍是寬和得多,張越上次考完了會試都是沒事人似的,為何如此緊張?想到那天回家的路上張越打死不肯說寫了些什麼,他倒是有些不安了起來。

“越兒,莫非你在答卷的時候寫了什麼不該寫的,還是忘了避諱?”

張越當初只是在看到那考題時靈機一動,這時候哪裡敢和父親說他都寫了些什麼,趕緊三言兩語岔開了話題。不多時,人群中便起了騷動,卻是一隊禁衛護衛著一位中書舍人前來貼榜。隨著那巨大的黃榜在牆上一點點貼好,無數人的目光便往那榜上搜尋了上去,那些以報喜謀生的人更是用飛快的目光掃完了整張榜。

“二甲第十四名……”

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張倬頓時為之失神。看到這樣出人意料的成績,他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雖則二甲不比一甲全都能進翰林院,但畢竟仍是希望極大。昔日大哥張信雖舉解元,但之後卻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