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但也得有人提。這一次若不是老師力主賑災,僅僅是壽光、安丘、諸城三地,只怕凍餓而死的百姓就不知會有多少。壽光安丘還好,諸城的官道幾近斷絕,糧食差點送不進去。”
“雪天糧價飛漲,其實並不是糧行存糧不夠,一是商人貪利,二來也是因為腳力錢太貴。這一回諸城百姓自發出來運糧,所以才解了困局,不過諸城那兩家大商戶也是出力不小。”
在這樣焰火絢麗的除夕夜說這樣大煞風景的話題,張越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合時宜。可是杜綰自然而然地答了,他倒是鬆了一口氣。他斜睨了一眼默默退後了兩步的春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嘰嘰喳喳的小五,忽然覺得這時候若有那個咋呼呼的丫頭在,少不得更熱鬧。
放過了爆竹煙花,便是該吃團圓飯了。離京的時候張越帶了二十名長隨,其中就有廚子二人,都是使慣的老人做熟的菜色,到了新地頭又學了幾個新菜,這會兒少不得露一手。
因人在外頭不用守家裡頭那麼多規矩,張越便吩咐在花廳頭兩間屋子裡擺開了四桌,張家杜家下人聚齊了一塊吃飯,又在花廳那間小屋子專擺了一小桌讓幾個管事媳婦和僕婦受用。上房中則是在炕上擺開了花梨圓炕桌子,不分主僕全都圍坐在了一塊,既暖和又熱鬧。
杜綰原也覺得和張越兩個人過節有些尷尬,因此張越說拉上幾個丫頭一塊少些拘束,她自是樂意。一應人飲食都是清淡有限,因此張越便吩咐廚下用心,又把病稍好些的琥珀一塊拉來,讓她倚著板壁墊著靠背歪著,身上腿上蓋著毯子,卻也不虞受冷。須臾,崔家的李家的就提著食盒送上菜來,在那炕桌上擺開了。
糟鵝掌、拌冬筍片、豆腐皮等六個冷盤,三鮮鹿筋、椒末羊肉、拌炒豬蹄肚、鮮魚炙、蘑菇湯等等八個熱菜,再加上豆沙餡饅頭、蒸花捲、棗泥山藥糕、水晶面餃四樣點心,攢珠似的在炕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崔家李家的布好了之後,張越便發話留住了她們,兩人自是樂意,便索性討了燙酒的差事,在炕邊上擺了兩張椅子伺候。
秋痕素來是愛說笑的,原本還礙著杜綰不敢高聲,這兩杯酒下肚便放開了,趁著興頭提議大夥猜枚取樂。靈犀雖穩重,可被張越硬是敬了三杯,這會兒臉上也熱得發燒,糊里糊塗就答應了,兩人竟是對坐著捏拳頭猜了起來。張越眼見琥珀始終笑著,精神也好,老實的春盈盯著秋痕靈犀滿是羨慕,便讓崔家的去取了投壺來。
屋子裡原就是歡聲笑語,這會兒投壺一擺上,只玩了兩三輪便是喧鬧一片。杜綰當初在家裡時只見過上門打秋風的親戚,又別無兄弟姐妹,縱使是堂表兄妹也不太往來,這會兒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博戲的樂趣,原本淡淡的笑漸漸變成了歡欣的笑,那歡欣的笑又變成了大笑,到最後拗不過靈犀和秋痕多喝了兩杯,那面頰上頓時露出別樣的嬌豔來。
“原來小姐也是會這樣大笑的……”
聽到旁邊已經有些醉了的春盈憨憨道出了這麼一句,張越忍不住又在杜綰的面上瞅了瞅。這時,見她笑吟吟地將一支箭準確無誤地投進了壺中,隨即又輕輕一合巴掌驚歎了一聲,他不禁看得莞爾一笑。卻不料秋痕忽然迴轉了來,伸出巴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少爺!”秋痕從小酒量好,這會兒雖然數她喝得多,面上也是紅彤彤的,卻仍有幾分清醒,“瞧杜先生的模樣,我還以為杜小姐一向清冷,想不到也沒什麼架子,笑起來更是親切。說起來奇怪得很,杜小姐不說話的樣子竟是和琥珀有些像呢!”
雖說病中不能喝酒,也不能碰油膩的東西,但這並不妨礙張越給琥珀盛了大半碗鮮魚羹,等她勉強用了些又塞了一盞熱茶讓她捧著。聽了秋痕這話,剛剛嚥了半口茶下去的琥珀頓時給嗆了一下,咳嗽兩聲沒好氣地將茶盞擱在了炕桌上,這才惱怒地看著秋痕。
“姐姐說話也得有個分寸,讓杜小姐聽見了豈不是笑話?”
“秋痕說得沒錯,你平日寡言少語的模樣還確實有些像。”張越隨手將那蹬下去的毯子往琥珀的腿上又拉了拉,因笑道,“這冬天就要過了,你這病眼看也是一天天大好。等端午的時候若衙門能抽出空,咱們就叫上綰妹一塊去登泰山,也領略一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美景,不枉來山東一回。”
“什麼不枉來山東一回?”杜綰投壺贏了秋痕,只聽到後頭幾個字,坐上炕沿一問方才笑了,“泰山乃是天下名山,確實值得一遊。只不過師兄這話說得早了,琥珀的病到那時候必定好了,但你是在臘月三十剛剛接任的同知,如今青州府上下就你和知府兩個人撐著,通判推官都是缺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