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糧行遭搶,百姓還砸了縣衙前的照壁!”
這說來就來,張謙不禁看了面沉如水的沐寧一眼,心想這說什麼偏偏來什麼。此時此刻,他不禁在心裡埋怨起了吏部辦事拖沓和內閣不稱職。這就算是隆冬之際,山東按察司都空缺多久了,別說按察使,下頭的按察司僉事之類也統統空著,這青州府更好,到現在還沒個主官。前任青州知府調走得那麼快,怎麼偏調一個新任來卻那麼難?
他只是一個御用監太監,雖說到過海外接待過外邦國王,但他哪裡懂什麼民政,哪裡知道什麼賑濟,他只是被派下來辦案子的!要是漢王的案子沒個結果,然後又折騰出民變來,那他回去怎麼交待?
雖說氣急敗壞,張謙終究是在深宮呆了十幾年的人,很快便吩咐道:“派人去報都司衙門,請劉都帥派人去彈壓!”
待外頭沒了聲音,他立刻衝著沐寧問道:“沐鎮撫,漢王府若是擅自出動天策衛,那自然是犯了大幹系,不過那是你們錦衣衛向上奏報的事。漢王雖說衝動暴躁些,但之前的教訓仍在,想必不會做出什麼不可開交的事。倒是你,漢王遇刺一事還沒有線索?”
儘管張越一次也沒有呼叫過錦衣衛,更絕口不提查案之事,但沐寧何等耳目,早就知道張謙將燙手山芋甩給了張越,心裡便有幾分不快。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說:“我已經查到,壽光王曾經重金買通了好些天策護衛中的軍士,累計花掉的銀子不下於四千兩。他乃是漢王次子,正大光明的路子不走偏生用這等手段,這實在是不合情理。”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39章 雷聲大,雨點小
漢王朱高煦自從被貶樂安便愈發暴躁易怒,州縣官員來拜見都未必見得著人,就更不用說留宿的友人了。偶爾有打京城或別處來的信使,因身份卑微,縱使過夜也都是在前院的空屋裡,因此王府後園的上等客房從來就不曾招待過人,張越竟然是第一個留宿的貴客。
床上掛著青綠繡花卉百鳥的簾帳,鋪著大紅的緞褥,身上蓋著沉香色金線繡牡丹面子縐紗裡子的錦被,房間裡頭的炭爐燒著銀骨炭,恰是暖意融融。呆在這比家裡頭還要豪奢富貴的屋子裡頭,再加上心裡頭擱著事,張越原以為自己必定翻來覆去睡不著,誰曾想腦袋挨著枕頭沒多久就入了夢鄉,這一個囫圇覺竟是直睡到天亮。
一大清早,前來伺候的不是昨晚上那兩個丫頭,而是昨兒個領他進園子的那個太監。在銀盆中添了滾水,見張越自顧自地擰毛巾洗臉,他也不多事,又捧來了一套乾淨的中衣給張越換了。等到一層層穿上大衣裳,他拿來昨天世子朱瞻坦送的那件織金靈鷲紋錦斗篷擱在一邊預備著,因笑道:“人都說人要衣裝馬要鞍,照小的看,這好衣裳也得人來配,世子這件斗篷給其他人那就是糟蹋了!”
昨日領教了此人的逢迎工夫,張越此時就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接話茬。待到梳好頭戴上鑲水晶珠烏紗帽,又用過早飯,隨那太監出門往見漢王時。他便有意無意地問道:“說起來昨日我走了之後,也不知道那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瞧小的這記性,竟是忘了昨兒個小張大人不在。”因四周別無外人,那太監便直言不諱地說,“小張大人您一走,王爺便對著壽光王大發雷霆,最後還質問當初行刺是否也是壽光王所為。別看壽光王平日耀武揚威。這一次卻被王爺給嚇了個半死,竟是連話也不會說。王爺氣急之下就命人將他關在後園的柴房裡頭,只是還沒定下如何處置。”
說到這兒,他又殷勤地笑道:“王爺既然說今天給小張大人一個交待,這壽光王如何,其實也就在一念之間。昨天晚上審過壽光王之後,王爺命人去將壽光王府總管以下好幾個心腹人都一併抓了來,今兒個天矇矇亮又讓人去青州府請了張公公和劉都帥。小的說一句實話,伺候王爺這麼多年,我還沒瞧見過誰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能讓王爺動那麼大的陣仗……”
這麼大的面子?那麼大的陣仗?張越心裡頭明鏡似的,情知只怕為他做主倒是其次,而是朱高煦如今把懷疑的矛頭徑直對準了朱瞻圻,這才會怒不可遏,於是擺出今天這麼大的架勢!只不過,這太監既然能伺候朱高煦,想必也是伶俐謹慎的人。昨兒個雖絮絮叨叨不該說的卻半個字沒吐露,今兒個偏生這麼多嘴多舌地賣弄,恐怕是得了吩咐故意對他說的。
話說回來,人道是虎毒不食子,難道朱高煦真打算讓朱瞻圻背一個以子弒父的罪名?若是那樣,他這個奉旨查案的倒是省事了。朱瞻圻罪當千刀萬剮不要緊,可漢王朱高煦自己豈不是也成了笑柄?
張謙獲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