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戰場上那嗜殺的性子!”
嘴裡這麼說,張越心中卻覺得該恩怨兩清的時候就沒必要留手。若是遇上不得不妥協的人和事,他自然不會拿雞蛋去碰石頭,但兩個小角色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自己,那若是再輕輕放過,他也就太窩囊了。他原本還為難,不想為了這芝麻綠豆般的小事驚動布政司或是吏部。誰知道錦衣衛的人竟是送上門來,他那書證人證自然有了用武之地。
就在這時候,外頭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站在門邊上的彭十三順手把門開啟了一條縫,和外頭那家丁交談了兩句,他便再次掩上了房門,面上露出了極其古怪的表情:“少爺,說曹操曹操就到,那位沐鎮撫來了。”
既然知道正主兒來了,張越自不敢怠慢,連忙帶著彭十三趕去了三堂。一跨進門,他就看見了端坐在東首第一張椅子上的沐寧,遂笑著打招呼道:“沐鎮撫日理萬機,沒想到這次竟是來了山東,而且一來就幫了我一個大忙,說來我欠你的情可多得沒法還。”
“三公子客氣了。”沐寧此時也順勢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當年第一次見的時候三公子還是十歲孩童,之後便是得到鄉試資格的秀才,再後頭一次便是連皇上也要嘉許的人物,等到如今赫然是二甲進士一縣父母官。這每次相見三公子都是步步高昇,不知道我可算得上是三公子的福星?”
饒是張越在見到沐寧時頗為高興,這會兒仍是險些嗆得一噎。若不是他見過此人陰沉森嚴的模樣,知道此人掌管的乃是錦衣衛最可怕的南鎮撫司,知道此人幾乎可以算是袁方之下的第二號實權人物。只怕他還會以為對方是厚顏無恥來盤交情的傢伙。
笑著隨便岔過話題後,他便在主位落座,更沒說什麼謙遜讓座之類的話,因為他清楚對方決計沒興趣。見沐寧身上並沒有穿招牌的錦衣,而是一襲漿洗得發白的松花色盤領長襖,外頭罩著一件同樣半舊不新的褙子。這衣袖挽起半截,配合頭上那六合小帽,竟是頗有些生意人的感覺。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副打扮的人,卻不哼不哈調來了錦衣衛山東衛所的人馬,一舉上演了剛剛外頭那場好戲。
因見彭十三親自到了外頭守著,沐寧方才直截了當地說道:“咱錦衣衛原本只是管偵緝百官偵辦詔獄,民間的情形很少過問。這一次是袁指揮使正好從先前山東衛所發來的奏報中,發現了白蓮教活動的蛛絲馬跡,誰知皇上聽了趙王舉薦,打算把杜大人派到山東。他這才提了一提,結果皇上竟然上了心。命杜大人辦理此事,而且陰差陽錯還把三公子您給陷了進來。”
“所以,袁指揮使頗有些過意不去。我本來還在南京好好待著,結果他特地發來了差遣,我這一趟不跑都不行。至於這一趟事情正好是順手解決,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三公子。要知道,這兵器丟失興許和白蓮教有關,等到了青州府,我可得好好審一審。”
對於這解釋,張越頗有些啼笑皆非。袁方大約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去提醒山東的事,結果鬧來鬧去出了這樣的局面,想必某個陰鶩多思的傢伙確實是把腸子都給悔青了。如今沐寧來了正中他下懷,於是,他便謙遜了一番,又問沐寧準備如何審。
“如何審?”沐寧眉頭一挑問了這麼一句,旋即卻笑道,“三公子這話還真是問得多餘,咱們錦衣衛辦事,自然就只有兩個字,用刑!三木之下哪有勇夫,唔,單單貪贓兩個字自然不可能勞動錦衣衛,這不過是給外人的藉口。回頭我會好好問問他們如何私通的白蓮教逆黨,先讓他們吃些苦頭再說,幸好三公子通知,我這一趟來的及時,萬一他們走漏風聲壞了大事,那可就悔之不及了。咱們錦衣衛可是辦案公正……”
聽沐寧嘴裡蹦出錦衣衛辦案公正,張越只覺得背心發涼,連忙將這傢伙的話頭打斷。這大人物遇上錦衣衛都得脫一層皮,更何況小人物?
“反正這人交給我們錦衣衛,三公子你儘管放心。”
沐寧隨便一抖袍角,讓自己坐得更穩當了幾分,因又說道:“我來之前袁指揮使讓我轉告三公子,令尊已經去了江寧上任,這江寧縣衙就在南京城裡頭,他是老成人,再說英國公少不得託付成國公照應一二,因此他這官兒決計當得穩當。說起來我錦衣衛辦的大案子不少,奉旨查禁什麼白蓮教卻還是頭一次。我說一句不好聽的,杜大人那冷麵人我伺候不來,所以才選了青州府坐鎮,三公子若是有線索儘管交給我。我在錦衣衛一呆就是十二年,該有的分寸我有數,不會抹煞您的功勞,也不會讓您擔了太大的責任。”
這話說得極其實在,張越也極其贊同。他如今倒